昨兒雖然下了雨,屋裏頭冷得很,自要生一盆火驅驅寒氣濕氣的好,然而敏麗因聽著雨聲,不免又想到昔日跟趙殊相處的那種種,先前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旁,繾綣溫柔陪著……此刻又如此的孤冷清淒起來,豈不傷懷?因此竟也不理那有火無火,隻蜷著身子、自己含幽帶咽地睡了罷了。
卻想不到,懷真竟是如此有心……她自然是想到了敏麗一個人自不好過,所以才親來探看的。
敏麗看著麵前明明滅滅的炭火,暖意在屋內漾開,也緩緩地沁繞過來,敏麗緩緩地出了口氣,微微一笑。
如此用過早飯,懷真怕敏麗一個人呆在屋裏發悶,便拉她出來,同跟唐夫人在大屋裏說笑,誰知說了半晌,門上報說李少將軍夫人來見。
懷真知道是應玉來了,忙叫人請,自己也親迎了出來。
頃刻,果然領著應玉到了大房,應玉身後跟著奶母,懷中還抱著幾個月的小狗娃兒,應玉上前給唐夫人見了禮,還要向著敏麗行禮,早給敏麗攔住,懷真就拉著她坐了。
當下,彼此寒暄了幾句,應玉是個能說的,有了她在,屋內便陡然活泛起來。
而唐夫人是個盼孫子的,見應玉帶了孩子來,早歡喜的不知如何,敏麗因見小狗娃,也觸動心事,因此唐夫人便自奶母懷中把狗娃抱了過去,敏麗也坐在旁邊逗弄著玩耍,母女兩個一時都喜歡起來。
懷真見狀,才對應玉說道:“近來我也沒空去府上,一切可還好麼?”
應玉笑道:“好的很,隻是土娃近來又多半在外頭練兵,我見到他的時候倒是少了,虧得要看著狗娃,不然的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懷真問道:“我隱約聽三爺說……城郊大營好像有些變動,表哥沒事兒麼?”
畢竟是因肅王之事,連累兵部的一半兒人都倒了,城郊大營那邊,倘若不是小唐出麵,隻怕更有一場極大的風波。肅王事平之後,自然也要有一番的整肅清理。
應玉知道懷真指的是什麼,便小聲道:“當時我聽說了,也嚇得不成……後來才知道,原來跟他不相幹的。”
應玉說的雖輕描淡寫,但事實上,隻是不敢把事情都告訴懷真,怕她擔心罷了……當時李霍也是在城郊大營,然而因他在年青軍官之中甚有威望,偏偏又跟應蘭風有些親戚關係,因此不免被肅王一黨視為攔路虎,早在起事之前,就把李霍跟素來同他交好的那些軍官都給囚禁起來,幸虧小唐到的及時。
懷真聽聞無事,也便放心。忽然應玉道:“起事我倒是想跟你說件兒好事的。”
懷真忙問究竟,應玉笑道:“我聽說,昔日土娃去詹民國的時候,你給他做了一個香囊呢?”
懷真奇道:“是有此事,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
應玉道:“你果然還不知道呢?唉,是你的那個香囊救了土娃……聽說,你們府三爺問你要的藥方子?”
懷真點了點頭:“這又如何?”
應玉因緊緊地握著手,低聲說道:“昨兒他回來,格外高興,我因問起來,原來是在西南邊陲,因都是濕地密林,那些負責巡防邊境的士兵們,常常遭受毒蟲侵擾,苦不堪言,每天都會有人遭殃……前個月,兵部趕送了一批香袋過去,命士兵們每個都佩戴上,近來有信回來,那毒蟲傷人的事兒,一個月才隻出了兩件,偏是那兩個人因為種種原因沒戴香囊的……”
應玉心裏高興,雙目含笑看著懷真,道:“妹妹,可都是你的功勞呢。”
懷真聽了這話,不敢就信,睜大雙眸看了應玉半晌,道:“我並不知此事,隻是三爺跟我要了方子去……就沒下文了,我也沒問他,他也不曾同我說……”
應玉點頭笑道:“你不必疑心,此事是土娃跟我說的,難道有假?他又是喜歡,又是忙的,昨兒都天黑了,還想要來府上見你呢,是我攔著,說是今兒我來,他才罷了。”
懷真笑道:“也跟我不相幹,我隻說了方子罷了……其實那方子要調也是有些難的,難得有人能調的好,我倒是放心了……都是三爺他們的功勞罷了,若是他不跟我要,這方子在我手中,雖價值萬千,也是無用的。”
應玉歎道:“你這不矜功自傲的性情,我倒是不喜歡……就算三爺再有遠見,倘若不是你有這方子,他也是白瞪眼的,難道他是聽聞你有這方子,才憂心西南之事麼?必然是憂懷許久了,隻沒方法罷了,幸而有你。何況又哪裏是無用的?先前救了土娃的性命,難道不是極大功德?我念想到這個,倒是很想給你磕頭呢!”
懷真便忍著笑,道:“快罷了,折煞我了。”
應玉道:“隻等狗娃再長大一些,叫他給你磕頭罷了!”兩個人麵麵相覷,便笑了起來。
是日,應玉便留在唐府用了中飯,因見唐夫人抱著狗娃兒不離手,應玉就偷偷地問懷真道:“你還沒有好信兒?”
懷真緩緩搖了搖頭,應玉道:“不妨事,你年紀畢竟小。隻是我見你們三爺公事繁忙的很……聽人說他每次半夜三更才回來,隻怕是沒有時間……就算有那時間,整個人忙著料理公事已經是累壞了,又哪裏有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