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打那日從郭家回府之後,林明慧便來尋淩絕,原來打早上開始,她便看見淩絕腰間所配的香囊,隻當是略覺眼熟罷了,還沒十分在意……等回府的路上才驀地醒悟——記起那個正是淩霄跟懷真曾要來的那香囊。
林明慧想了起來,未免有些心跳頭大……隻是她也不知這香囊為何又落在了淩絕手裏。——自唐府回來後,她一直不見淩霄把玩那香囊,還以為他小孩兒忘性大,不知丟到哪裏去了呢,因此竟也沒留意,也漸漸地忘了。
等跟淩絕說了,才知是淩霄給的,自然也覺詫異……暫且不提。
一直到此時此刻,淩絕才若有所悟,那日在郭府,為何唐毅看他的眼神是那樣古怪,為何這些日子來,市麵上出了跟他這個一模一樣的香囊,起初他還不有些懵懂呢,後來見越來越多人配跟他一樣的,心中自然便猜到……此事其實並沒幾個知道內情的人,除了林明慧,便是他自己,另外那個,大概就是唐毅了。
淩絕麵上泰然無事,心底卻又驚又惱。
然而撇去其他不說,淩霄為何會把這香囊給自己?難道隻是小孩兒一時興起而已?
偏偏淩霄還是牙牙學語的時候,要說一句連貫的話尚且還不能呢。淩絕又不肯十分催逼他,於是隻得罷了。
淩絕揣著心事,又略看了會兒書,便聽得外間腳步聲動,淩絕略抬頭,卻見是清妍公主同幾個宮女來到。
淩絕見狀,便站起身來,道:“公主為何來此?”
清妍笑說:“我聽人說,駙馬仍在苦讀,便想來看一看。”
兩人都又坐了,淩絕道:“我尚有一卷書要看,公主不如且先安歇罷了。”
清妍聞言,麵露失望之色,因垂了頭,半晌勉強笑道:“我也知道駙馬素來勤學不輟,故而一直以來都不敢打擾,然……”
清妍說到這裏,便停了停,微微歪頭道:“我跟駙馬有些話說,你們先出去罷。”
身後侍立的宮女們聞言,便行了禮,魚貫退到門邊兒,淩絕見狀,心中一動,卻站起來,行禮問道:“不知殿下,是有何要事?”
清妍公主見他如此隆重待之,忙道:“駙馬且坐。”
淩絕這才複又落座,清妍公主道:“這話,原本不該我來說,隻不過……先前太太曾跟我提過,問起咱們為何成親這許多日子,我尚還未曾……”
淩絕微微皺眉,清妍公主臉上微紅,看淩絕一眼,見他似有不悅之色,便忙又道:“且駙馬你也知道,父皇年紀這般大了,他素來最疼愛我……近來我進宮去的時候,他也常常念叨著……”
淩絕見她把成帝抬出來,便不言語了。
清妍公主把心一橫,垂眸繼續道:“我因都說了,這種事兒是急不得的……不過,畢竟是子嗣大事,我也不敢不當回事兒,因此才冒昧跟駙馬說明……駙馬雖然勤於朝政,可是……”
淩絕見她將話都說了,便也笑了笑,道:“殿下善解人意,且又深明道理,我得此賢妻,自然是感激不盡的。既然如此,公主且先回,微臣稍微料理,便自回房就是。”
清妍公主聞言,眼中便透出盈盈喜色來,忙斂了笑意,隻含羞帶喜地說道:“駙馬既然這般說了,我也便放心了……那麼,我便先回去等候駙馬。”清妍說罷,便站起身來。
淩絕也自起身:“恭送公主。”清妍含笑看他一眼,轉身往外而去。
直到清妍消失在書房門口,身後淩絕才微微抬眸,雙眉卻是似蹙非蹙的,眼底也隱隱地含著一絲冷冷惱意。
卻說清妍跟淩絕大婚,本來成帝的意思是另起一座駙馬府的,然而因淩絕上書,懇請成帝不必興師動眾耗費些人力物力,隻委屈公主仍在淩府之中安住罷了。——清妍公主自然是“夫唱婦隨”,也同意他的意思,因此成帝便順著他們兩個,讓仍住在淩府之內。
清妍公主回到房中,想到方才淩絕所說,難忍心中歡喜,便忙叫準備香湯沐浴,因擔心淩絕早歸,又不敢耽擱,隻忙忙地洗過了,換了一身兒絹絲中衣,複熏香塗脂完畢,便坐著等候。
因天氣漸熱,兩個宮女便手持團扇,輕輕地給她扇風解熱,清妍等了片刻,不見淩絕回來,心中難免急躁,隻是不好出口。
伺候她的貼身宮女明白其意,便故意拿話岔開,隻道:“殿下可聽說了呢?近來市麵上,多是咱們駙馬爺佩戴的那種香囊,委實地風靡萬家。”
另一個笑說:“本來並不如何打眼的東西,隻因沾著駙馬爺的名頭,頓時便炙手可熱,人人追捧著呢。”
清妍因也聽聞此事,便笑了笑,道:“這起子商賈,倒是著實的眼尖能見,那日我才見駙馬戴上那香囊呢,不多時就出來一模一樣的了……且都喜歡的什麼似的,說來我竟不曾仔細看過,待會兒駙馬回來,倒要認真見識見識,看是何等的新奇阿物呢。”
宮女插嘴道:“奴婢倒是瞧過幾眼,看著刺繡倒也精致的,隻不曾細看,駙馬爺並不肯叫別人碰。”
清妍聞言笑道:“你們不是不知道,駙馬爺有那等潔癖的,連你們伺候他更衣都不肯呢……寧肯自己勞動,哪裏會叫別人再碰自個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