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3 章(3 / 3)

唐夫人因素來憐惜她,哪裏肯不給她做壽,何況敏麗也知道自打小唐出使,懷真內外操持,並不說一句哀聲怨語……實則他們夫妻情熱,乍然分離,她心裏又怎會好過?

而懷真看著嬌弱,實則竟是個再剛強不過的……這唐府裏裏外外,給她打點的清清楚楚,來人待物,處處分明倒也罷了,就說外頭,京內那些太太奶奶們的壽、或者過節之時的種種迎來送往,她也記得分明,行的妥帖,從來不會失禮於人,因此眾人交口稱讚不說,竟絲毫也不用唐夫人操半點兒心。

前段日子又替敏麗出氣,做了那件爽快事……敏麗想起來也會帶笑。

因有了她在,敏麗倒是覺著比自己沒嫁之前、在府內做姑娘時候更寬心自在。

故而敏麗也一心想要趁機給她熱鬧熱鬧,就說道:“我同母親說了,咱們隻私底下給你慶賀就是了,那兩府內的人,咱們也不去驚動,隻悄悄地告訴親家太太,以及跟你素來相好的應玉妹妹、容蘭妹妹等便是了,隻沒有外人在,你說如何?”

懷真聽是這般,才也喜歡起來,因自忖小唐去後,府內素來清淨,也極少熱鬧了,上回連好端端一個中秋節都過的索然無味,因此她倒也不想拂逆兩人的意思,於是便答應了。

誰知唐夫人跟敏麗兩個打算的雖好,隻想不到的是,懷真生日這天裏,除了自家的人外,更來了不少京官跟世勳的內眷等,其隆重勢大,竟比遞帖子請過還齊整幾分。

隻因懷真素來行事妥帖,眾人都銘記在心,因此知道是她的芳誕,哪裏敢怠慢?紛紛前來祝賀。

敏麗跟唐夫人料不到如此,頓時有些慌了手腳,本來隻想請幾個相熟,讓懷真好生喜歡一番,也不必勞累,誰成想來客如雲。

當下少不得又是懷真忙了起來,虧得李賢淑跟韋氏、王浣紗三個人都來了,便相幫著指揮底下眾人行事,才不至於慌了手腳。

如此熱熱鬧鬧、體體麵麵地應酬了半天,外頭來人才逐漸一一散去。娘們兒眾人才算得空說些閑話。

因說起浣溪去了女學的事,李賢淑見浣紗不在跟前兒,就低聲對懷真道:“那日浣紗哭著找我,因給我跪下,說浣溪大概是出事了,嚇得我不輕,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才知道浣溪是瞞著咱們,要去女學的。”

原來自太子創立女學之後,浣溪便每日念念叨叨,蠢蠢欲動的,浣紗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便百般勸慰,也狠狠嗬斥了幾回,然而浣溪竟是個偏執不堪的性情,認定了的便勢必要行,還說要同應蘭風稟明。

浣紗哪裏肯叫她如此胡為,便明裏暗裏隻按住她,誰知她變本加厲,一日竟偷偷跑了出去。浣紗知道後,明白她畢竟是不肯罷休,此事已經瞞不住了,便才來跟李賢淑告訴。

李賢淑竟不知如何料理,便領她去見了應蘭風。

對應蘭風而言,聽聞浣溪要去女學,詫異歸詫異,隻是更怕她出事,豈不是對不住王克洵了?便忙要親自出府尋找,浣紗聽了,便要跟隨,於是便備車而出,誰知雖找到浣溪,她卻鐵了心如此,九牛不回。

懷真聽了究竟,歎道:“真真兒想不到,姊妹兩個,脾氣性情竟是這樣天差地遠呢。”

李賢淑道:“浣紗這孩子心裏也苦,她本來就覺著有恩未報……如今浣溪鬧出此事,在府內她越發低人一頭似的……”

懷真道:“橫豎爹娘待姐姐都很好,她如今隻是想不開,等想開了,也就罷了……”

娘倆個說了一回,便回到席上,此刻隻剩下應玉、容蘭,騁榮公主,唐婉兒,並李賢淑,王浣紗,韋氏等人,大家重拚了席位,才好好地又敬了懷真一回。

懷真忙了半天,此刻也才放開胸懷,果然也吃了三杯,一時有些醺醺然了。

眾人隻顧喜歡,見懷真醉了,便不再狠勸她,唐夫人又知道她勞累,便叫先回去歇息罷了。

李賢淑便親扶著她,送到房中,又出外吩咐準備解酒湯。

卻說懷真極少吃醉,自懂事後仿佛也是頭一遭兒,便昏頭昏腦倒在榻上,滿心飄飄然地。

半晌,解酒湯送來了,李賢淑抱著她,喂著喝了,又讓她且躺著歇會兒,自己便去了外間。

懷真仍有三分醺然,慢慢翻了個身,忽地看到旁邊枕頭上,有個人臥在身側,含笑凝睇,溫聲問道:“娘子如何竟吃醉了?”

懷真便笑著推了他一把,嬌聲嗔道:“難道隻許你吃酒不成?”

誰知卻推了個空,懷真愣了愣,看看撲了空的手掌心,眨了眨眼,不知為何,眼底竟而一陣酸澀,還未來得及反應,兩行淚已經撲簌簌落了下來。

卻說李賢淑在外頭,忽聽得一陣腳步聲亂響,才出門,便見個小丫鬟匆匆跑過,李賢淑攔住了問道:“急急地跑個什麼?”

丫鬟自認得她,竟不敢說,隻期期艾艾道:“親家太太,沒、沒什麼……”也不等李賢淑再細問,轉身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李賢淑心中詫異,啐道:“這小蹄子是急著去搶東西不會不成?這樣沒規沒矩。”

正在此刻,竟見王浣紗從廊下飛快地走了來,臉色泛白,滿眼駭然,大不同尋常。

王浣紗性情和軟安寧,處事大方,雖說寄人籬下,但因教養良好,也極少有什麼失態之舉,上回因浣溪要去女學之時,浣紗雖然跪求,卻也清清楚楚便把事情來龍去脈交代明白,然而此刻,浣紗到了跟前兒,還未開口,淚珠先滾落出來。

李賢淑震驚,便道:“浣紗,是出什麼事了不成?又哭什麼?”

王浣紗低低道:“義母,方才……方才外頭有人傳了個信進來,你、你且莫要著急……”

李賢淑擰眉:“什麼信呢?”心中還猜測莫非又是浣溪鬧了什麼事端?不料浣紗開口,說出讓李賢淑魂不附體的一句話。

浣紗的聲音雖低,李賢淑卻也聽見了,隻是雖然聽見了,卻又不敢相信,隻是懵懵呆呆看著浣紗道:“說、說什麼?青天白日的,別、別隻是瞎說……”

浣紗知道她不信,隻是垂著頭掉淚,誰知裏頭懷真咳嗽了聲,道:“誰在外頭……說什麼?”

李賢淑聽了,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然而手上濕潤,垂眸一看,才見不知何時竟然也墜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