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 章(1 / 3)

淩景深自是個苦心孤詣之人,先前雖因種種事端,同小唐每每隔閡,心機謀劃等等,然而兩個人的情誼,卻是自小而今,著實難得,雖並無血緣之親,卻也是骨子裏深深銘著的。

淩景深得了淩絕一言提醒,當下振作起來,思謀片刻,對淩絕道:“我這一輩子,最不能放心的便是你,上天入地,但凡能為你做到的,但凡你喜歡,哥哥都是義不容辭。然而對唐毅……隻有一句話:生死之交,我的性命都可以給他。”

淩絕明白,隻是心裏難免震動,道:“我雖也知道哥哥跟唐三爺交情非同一般,肯為他赴湯蹈火,然而哥哥到底也該保重自個兒。”

淩景深見他已經說出來,便道:“我自省得,然而如今去,所遇畢竟難以估計,可不管如何,勢必要得一個結果。我離京後……府內諸事自然就托付於你了,你向來心性聰明過人,隻要不是陷在迷障之中,便沒什麼可難阻你。”

淩絕知他想說的是什麼,便點頭。

淩景深不再多說,便道:“既如此,我立刻要去太子府。”

淩絕囑了句:“哥哥,好歹先回家一趟,同嫂子說明。”淩景深心下一轉,便答應了。

兩人一塊兒出了軍司衙門,在門口上分道揚鑣,淩絕自回翰林院,景深則先急急回府而去。

話說淩景深回到淩府,也不去見淩夫人,隻回到房中,對林明慧說明究竟。

林明慧因也聽聞那噩耗,一上午神不守舍,聽淩景深這般說,沉默會子,就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攔不住你。然而此行前去,必有凶險,你可也記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我跟淩霄淩雲,都盼著你呢。”知道此刻不是哭哭啼啼、長篇大論的時候,隱忍著說完,就看景深。

景深將她一抱,又把淩霄淩雲各自抱了一把,道:“我去了。”

林明慧聽了這句,便滾下淚來,有心叫他不去……然而淩景深的為人,又怎是別人能勸住的?眼見淩景深出門,她便隻好抱緊了淩霄,淚落不停。

倒是淩霄懂事,見母親哭了,便抬手給她擦淚,一邊喃喃地安撫。

話說景深來到太子府,才下了馬,就見一輛馬車也正停了下來,景深抬眸一看,見原來不是別人,乃是郭建儀。

兩個人遙遙地對視一眼,看清對方的臉色,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便各自一點頭,同進府內。

此刻太子府中,正也不平靜,內室之中,太子妃郭白露望著趙永慕,滿麵焦急,勸道:“殿下且休要著急擔憂,這未必是真……隻等再派人前去細細地查驗才好。”

趙永慕坐在榻上,不言不語,麵沉似水。

郭白露還要再勸,忽地聽報說郭建儀淩景深來到,郭白露因擔心之故,且這兩個人又都不算外人,於是便並未刻意退避。

此刻兩個人來至裏間,上前見了禮。

趙永慕垂著眼皮,仿佛沒看見他們似的,更不做聲。郭白露隻好開口道:“哥哥跟淩大人不必多禮……此刻來到,可是有要緊事呢?”

他兩個人對視一眼,淩景深便先說道:“微臣因聽聞唐大人的事,特意來請示太子殿下,求殿下恩準,許微臣即刻趕往長平州,查明詳細。”

趙永慕聽了這一句,才抬眸看向他。

淩景深同他目光相對,便道:“此事隻怕有些蹊蹺,微臣須親眼看了……才能……明白真偽端地。”

趙永慕啞聲說道:“景深你是覺著,這信不真麼?”

兩個人彼此相看,都看到對方的眼睛發紅,淩景深便垂眸道:“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趙永慕忽地輕輕一笑,竟抬起手來,把手中握著的那一物鬆開,道:“你看看這個,你可認得……這是不是他貼身的東西?”

淩景深驀地抬頭,郭建儀也不由看去,卻見趙永慕手中垂下來的,竟是個圓鼓鼓的香囊,外頭是金褐色的,繡著鮮活的並蒂蓮花,看來有些半新不舊。

郭建儀看見這花樣子,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在胸口輕輕一按,他懷中也有個繡著芍藥花兒的香囊,自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趙永慕不待他兩個回答,喃喃便道:“這個……我曾求他給我看過一次,的確是他貼身的私物,是懷真丫頭曾送他的,他愛的什麼似的,朝夕不離身兒,後來他去了沙羅,因受了傷,這上頭就沾了血,他把裏頭那玲瓏透骨的香贈予了清弦公主,回來後,懷真丫頭知道詳細,說這香囊沾了血不吉利,又給了他一個禦賜的鏤空荷包盛著伴月香,他卻仍舍不得扔了,便把那玉荷包裝在裏頭……”

這本是小唐甚是愛惜的寶物,等閑怎會丟棄?這便是那長平州的知府親自率人前去查驗,自那屍身上得來的遺物,因叫人八百裏加急送上京,也是想辨明身份之意。

淩景深跟郭建儀雙雙心驚,竟然無語。

趙永慕白著臉,深吸了一口氣,半晌不能言語,過了會子,才道:“然而你要去……倒是好的,我也正想親去一看,你便隨我同行罷了。”

眾人聞言,越發驚心了,淩景深倒也罷了,郭建儀跟郭白露詫異非常,郭白露正要開口,忽地看一眼郭建儀,便緘口不言。

卻聽郭建儀道:“殿下,此刻不是離京之時,還請三思。”

趙永慕搖了搖頭:“我去意已決,方才景深未來之時,我已經在思忖此事,如今他既然想去,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