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0 章(3 / 3)

應玉搖頭,壓住眼底一抹憂色,隻道:“這隔著山重水遠的,他又是個憊懶粗疏的性情,哪裏會寫什麼書信,我如今隻是苦等著呢,隻盼他快打個勝仗,趕緊地回來,不然的話狗娃都不記得他什麼樣兒了。”

懷真見她痛快說著,倒是勉強含淚一笑。

應玉才又道:“二叔的事兒,橫豎大家都在想法兒,你也不必過於擔心,是了……你回來的正好兒,先前小表舅也來了呢,正在書房裏跟佩哥哥商議事兒,以小表舅的能耐,必然是有法子救二叔的,他又那樣上心,你難道不放心的?”

懷真卻並不知道郭建儀也在,因想到太上皇是那樣堅決似的……隻怕無力回天,然而見應玉這般說,她便打起精神道:“說的也是。”

應玉又讚歎道:“說起來,我倒是又要誇小表舅了,真真兒是個靠得住的,你瞧瞧,自打二叔出了事,素來那些每日裏跑多少回的人,都不見了影子了,——不必說別人,隻說咱們一家子的,又有幾個靠得住的?連我爹都少登門了!雖然我也明白,公府內老太君跟咱們爺爺等,自然是不許他們跟二叔來往,可大家畢竟是一家子的人,自家的人都如此避之不及,哪裏還怪別的人薄情呢……”

應玉說了一番,哼道:“不過也好,如此才見世態炎涼,各人的心呢!”

兩人說了半晌,徐姥姥同李賢淑進來,又岔開了,問了幾句。又問懷真如何這樣急著回來了……懷真也隻搪塞過去罷了。

如此又過了兩刻鍾,外間忽地有人來報:“唐尚書來了。”

眾人都是意外,獨懷真皺了眉,有心不見,又覺著不妥,遲疑中,卻見唐毅已經到了,他來的甚快,應玉等都也來不及回避。

目光相對,唐毅忽地見應玉也在場,那眼神微微地一變,卻仍是並沒說什麼,隻對著李賢淑跟徐姥姥見了禮。

李賢淑不免振作起來,問道:“姑爺如何這會子來了?懷真也才回來……”

唐毅才要說話,懷真忽地說道:“娘,且讓我跟三爺私底下說兩句話罷了。”

李賢淑聞言,雖然詫異,卻也並沒說什麼,當下眾人都退了。

頃刻間室內並無別人,懷真道:“三爺如何親自來了?”

唐毅望著她,張了張口,不知該先說哪一件好。隻姑且先把那件事壓下,道:“不要鬧脾氣了,先跟我回府……我有一件正經要緊的事兒要同你說。”

懷真搖了搖頭:“什麼正經事,在此說也是使得的。何況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先前我在太上皇跟前兒也是明說了的,三爺是明白人……以後,便……隻當我是路人便是了。”

唐毅聽著這一句,竟如一把刀子插了心頭似的,生生咽了口氣,似笑非笑道:“我不懂這話,我為何要把自己的娘子看成路人?”

懷真低頭道:“三爺何必固執,三爺心裏實則也該明白,如今這情形下,你我分開才是最好的。三爺且速去。”

唐毅再禁不得,踏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你敢再說!要去,則一塊兒,我不介意再把你抱回去!”

懷真心頭一顫:“三爺何必這樣苦苦相逼?”

唐毅盯著她道:“是我苦苦相逼?好端端地夫妻,你說散就散了?你雖然回來了,卻也並不曾把這話告訴嶽母跟姥姥,是不是?你雖然離開唐府,卻也並不曾跟太太說過,是不是?”

懷真雖然決意如此,可是麵對唐夫人之時,卻無法忍心,因知道唐夫人甚是疼愛自己,隻怕這一句話說出來,會傷到她老人家的心。

原本她曾想著帶小瑾兒回來,可是倘若她跟小瑾兒一塊兒離了,卻叫唐夫人如何過活?因此懷真才硬著心腸,把小瑾兒留下了……好歹對老人家來說,也算是一份寬慰之意。

懷真的淚便落了下來,忍痛道:“我自會慢慢地跟他們說,不必你操心。”

唐毅被她氣得無法,便道:“那好,你先回去,當麵兒跟太太說了,隻要你跟太太開了這口,我便再送你回來就是。”

懷真忍無可忍,用力將手抽了回來,叫道:“你放了我可好?!我先前在宮內已經得罪了太上皇,眼見他殺意已決,隻怕不多時就要降罪了……你又何苦在這裏胡鬧!我隻求你,你且讓我死也死的安心些!”

唐毅直直地望著她,眼睛卻也紅了,隻死死地咬著牙,不發一語。

懷真深吸一口氣,道:“三爺跟我,原本就不是一路,陰差陽錯做了這幾年夫妻,蒙你錯愛,多方照拂,我心裏……著實感激,隻是再也難償三爺昔日深情,如今彼此緣分難續,求三爺痛快撒手,就當是成全了我了。”

懷真說著,便垂了眸子,盈盈下拜,一低頭之間,淚便紛紛灑落。

唐毅微微仰頭,好歹把那眼底的淚忍了回去,才一笑道:“這些話我就當沒聽見的。何況倘若你真的想要償我什麼,就該好生留在我身邊兒才對……”說到這裏,便複上前一步。

懷真不由後退數步,他卻步步緊逼過來,直至懷真退無可退,身後竟已經退到了桌子邊兒上。

唐毅毫不退讓,複上前一步,懷真往後傾身微折過去,他卻單手在她後腰上一攬,令她又緊緊地靠在身上。

懷真急道:“你做什麼!”

唐毅垂眸望著她滿臉淚痕,梨花帶雨之狀,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拂過,低聲道:“隻是想你知道,今生今世,你休想我放手。”

懷真並不想哭,淚卻止不住亂落,待要將他推開,卻談何容易?抬手在他胸前胡亂推打兩把,卻被他緊緊攥住,在手上親了兩口,便又欲吻落。

正在無法可想之時,卻聽到有個人的聲音冷冷響起,道:“唐尚書這是如何,青天白日,登堂入室,是要強行非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