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堯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輕觸上那本棋聖的扉頁,他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回憶層層疊疊的消散開,那場景模糊在眼前清晰在心裏。
風月樓,暖花將紫黑色檀木盒子雙手捧著遞到虞堯麵前,眼角眉梢掛著讓人心旌搖曳的笑意,她深情抬眸與他的視線相撞,“堯哥哥的麵子可真不小,這本棋聖已經絕跡了,上次有人花費千兩銀子來求,秦娘都沒有割愛。你一開口便贈予你了,也是秦娘看中你是棋才,當然還有我為你敲得邊鼓。”
虞堯如獲至寶般接過盒子,輕輕掀開後又滿意的合上,薄唇瞬時勾起感激的笑意,“多謝暖花妹妹,真是感激不盡,這個人情堯哥哥是記下了。”
暖花性感的嘴唇不滿意的撅了起來,似撒嬌又似生氣地道:“誰要你的感激不盡,幹嘛跟我這麼客氣,堯哥哥喜歡這本書,我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是本奇書,隻是幾天的功夫,我就感到自己的棋藝精進不少。這本書附著棋聖生平,棋聖的結局很悲涼,一代大才竟然為情所困,殉情陸河。不過我也很是欽佩他,既然不能與心上人長相廝守,也真的是生無可戀,陸河水葬風靡,竟然是他的緣故,尤其是未婚男女死後定然要水葬,來預示對愛情的忠貞。”
暖花灼熱的眼神傳遞著不可回避的深情,瞬間的尷尬在虞堯的臉頰飄然而過,這次他終於沒有再逃而是麵色凝重的對著她:“暖花妹妹,其實……其實我很喜歡你,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不管以後你遇到什麼,隻要我可以的,我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幫助你。”
那個時候暖花還沒有對虞堯直接表明愛意,聽到這樣委婉的拒絕她的心裏隱隱作痛,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甩袖離開,虞堯卻有些擔心地問道:“你要去哪裏啊?”
暖花頭也沒回,賭氣道:“別跟著我,我要去陸河。”
虞堯知道剛才的話是有些傷到了她,注視著那抹美豔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紛繁的思緒在星子衝進門的時候迅速聚攏回來,星子風風火火地走到虞堯的身邊,急切的語調道:“少將軍,風月樓傳來消息,說是在……”
虞堯的眼眸寒光乍現,他迎上星子焦灼萬分的目光,心裏就湧出了幾個字,“在陸河對不對?”
星子的臉色明顯的僵住,虞堯掃了掃他的表情就什麼也明白了,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起來,竟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拔腿跑出房門,就這樣一路跑著,來到了陸河畔,上流地段的水流湍急,人若真的跳下去連屍體都找不到。
星子不放心的追了過來,等站到虞堯跟前的時候已經是累的氣喘籲籲了,他斷斷續續的道:“少將軍,風月樓查探到消息,這裏是暖花姑娘最後出現的地方,她有可能……”
虞堯的臉上青筋暴跳,他雙眸緊闔,那個叫了他八年堯哥哥的女子,真的任性的從這裏跳了下去,她曾經的戲言竟然一語成讖。
那夜暖花在虞夫人的門外與他交手,黑衣人的身影本來就引起了他的懷疑,直到她阻止他打開盒子,熟悉的聲音使他更加確信了她的身份。
與將軍府如此深仇大恨的就隻有鬼女洞,虞堯的心裏疑影重重,難道暖花真的會是鬼女洞的人。
虞堯明白即便暖花的身份是假的,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一樣他可以確定,那就是她的愛定然是沒有摻假的,她將生命都交付在他的手心裏,死者已矣,再去追究她的身份還有什麼意義。
為了保住暖花的名節,虞堯沒有將他的懷疑告訴任何人,他寧願相信她隻是個單純的女子,是年少時在街上與他相遇的暖花妹妹。
將軍府,虞老夫人在藍馨的攙扶下拄著龍頭長拐顫顫巍巍地走進朱紅色大門口,在主院正巧迎上虞堯,虞老夫人的表情極其嚴肅,從長袖子裏緩慢的拿出一小卷東西,厲聲對著虞堯道:“堯兒,聖上手諭,你快接旨。”
虞堯聞言微微怔愣,怪不得他找了大半天都沒有虞老夫人的蹤跡,原來她老人家竟然進宮去了。
大燕的等級製度森嚴,隻有朝廷正二品以上官職的夫人才有資格麵聖,虞老夫人位居一等夫人的行列,再往深了說她是虞皇後的娘親,想麵聖也完全可以借著女兒的名義,所以她能拿到皇上手諭半點也不難。
虞老夫人對鬼女洞的三番兩次行動忍無可忍,她費盡心思進皇宮說動了皇上。
手諭的大意是命虞堯帶領營中將士,不惜一切代價,剿滅鬼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