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堯在星子的攙扶下捂著胸口的傷,緩慢地走在皇宮的長青石磚上,他亦步亦趨走起來步履維艱,撕裂般的傷痛時不時從胸口傳來。
瑞陽公主坐在轎子裏離開皇上的養心殿,離宮前她特意來養心殿請安,瑞陽公主的轎子正與虞堯擦身而過。
如果她再晚一刻鍾離開,如果他再早一刻鍾覲見,她的轎子就會正好與他相撞,出於禮儀他要行君臣之禮,或許她一時興起掀開珠簾,就能看到那張朝思夢想的麵孔。
情深緣淺,多日沁心刺骨的思念,隻是換來了這次的擦肩而過,緣分是如此玄妙的東西,日思夜寐不見它來,不做強求的卻會悄然而至。
虞堯跪在養心殿與皇上痛陳利害,鬼女洞在十年前的確燒殺搶擄無惡不作,虞南翊自廢武功以來,鬼女桑也算信守當年承諾並沒有接殺手生意,隻是搶掠了不少財物囤積洞中,如果能將這大量的財物收繳朝廷衝入國庫,對大燕國的軍資務用也是非常有裨益的。
他所需要的隻是多些時日能夠參透鬼女洞機關的解竅,皇上將桌邊的湄江翠片茶放到嘴邊抿了抿,漆黑如墨的瞳孔裏裝了很多內容,他向前欠了欠身子淩厲的語調道:“虞堯,你們虞家在鬼女洞栽的跟頭還少嗎?連朕都對他們一忍再忍,兵器坊新研製的炸藥威力十足,斬草不除根難道是要留下什麼後患嗎?剿滅鬼女洞眾匪,是應了你的祖母虞氏所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是何居心?難不成你也像你爹當年那樣,被鬼女洞的毀容女人所蠱惑。”
虞堯雙膝跪地,磕頭行大禮道:“皇上,微臣的妻子被鬼女桑脅迫,一旦炸洞她必然不能保全,求皇上看在虞家多年為朝廷殫精竭慮的份上,再寬限些時日,微臣定然破掉鬼女洞機關。”
皇上聽了這話滿肚子的怒火中燒,原來虞堯拒絕瑞陽公主的婚事竟然是為了鬼女洞的鬼女,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隻是他若斷然拒絕了虞堯的請求,也會傷了他為朝廷盡忠之心,他不著痕跡的冷笑,想了半天終於開口道:“既然你執意堅持要尋找機關解竅,朕也不能置你夫人的性命於不顧,朕就再給你一日時間,一日後你若還不能找到機關解竅,攻進鬼女洞活捉眾鬼女,也就別怪朕不留餘地了。”
虞堯的臉色出奇的難堪,他右手按住隱隱作痛的胸口,驚異的抬眸,滾燙的喉嚨重重吐出兩個字:“一日?”
一日的時間給與不給其實並無區別,皇上隻不過想用這一日的時間堵住虞堯的嘴罷了。
“對,就是一日,朕已經給了你很多時間,這一日是天意,你若能在一日之內找到機關解竅,救出你的夫人自然是好。如若救不出,朕也不能因她一人,遲遲不解決鬼女洞之事,你是軍中將軍,是大燕國的棟梁之才,關鍵時刻要懂得以大局為重,要知道如何為朕分憂,也是給你們虞家掙回些顏麵。”
皇上字字句句說得堅定有力絲毫不容許辯駁,虞堯臉上的表情僵硬,隻得木納的吐出幾個字,“是,微臣謹遵皇上旨意。”
竹林小屋,虞堯將星子遣來,吩咐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帶兵攻入鬼女洞。巧奪天卻擺出緊巴的苦瓜臉,不著痕跡的潑著冷水道:“上次帶人闖洞星子是占到什麼便宜了嗎?這次還讓他繼續去占便宜?”
星子的臉一紅,搶白道:“巧神醫,星子上次雖中了流箭,卻對部分機關已然明了,少將軍負傷在身,星子是最好的人選。”
虞堯的臉色麵沉如冰,他的手按住床角,清冷決然的聲音道:“師叔,我知道強攻是下下策,可是皇上隻給了一日時間,找到機關解竅已經是不可能。陛下下了狠心,看來是定要置鬼女洞於死地,為今之計隻有星子拚力闖洞,或許還能……”
他的眼神突然迷離錯亂,眼前浮現出莫非殤的身影和強中帶柔的眼神,如果莫非殤真的被炸死在鬼女洞裏,他的人生就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勇氣,他與莫非殤幾經生死,她已經成為他生命裏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星子轉身離開,卻迎麵遇上了藍馨,藍馨神色慌張匆忙地差點與星子撞了個滿懷,藍馨算得上將軍府最穩重的丫鬟,這樣的情形定然是出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她幾步走到虞堯的跟前,做了個萬福,語調焦急地道:“少將軍,公主駕臨將軍府,虞老夫人吩咐您趕緊回府呢?”
虞堯的神情明顯的一滯,追問道:“公主?我已經與她解除婚約,她為何會來將軍府?公主出宮住將軍府於理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