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公臉上堆砌起獻媚的笑,繼續道:“娘娘此言差矣啊,這哪裏是緣分淺,這分明是好事多磨啊,此事就交給奴才吧,奴才也正好過一回當月老的癮。”
皇後拍著身邊的桌案,吐著重音道:“誰都知道皇上最寵瑞陽,她雖認本宮為皇額娘,卻不與本宮親近。本宮知道她不喜歡堯兒,本宮卻偏要他嫁給堯兒。”
白公公的臉色有微妙的變化,聲音低到連自己也聽不清楚,“娘娘,您還是要多照拂些瑞陽公主,畢竟她是您的……”
皇後的眼神像是把利劍射向白公公,白公公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封了嘴巴,埋下頭去。
風月樓,銅鏡麵前,冷月對著鏡子用桃木梳子打理著如墨長發,她的眼神很空洞,眼前浮現著兩個妙齡少年在草地上嬉戲奔跑,比武練劍的情景。
一行眼淚從她的眼角流出,然後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噴湧而出,她的右手握成拳頭填進嘴裏,盡管哭得要崩潰,卻拚盡全力不讓自己出聲。
冷風閣響起了突兀的敲門聲,冷風驚慌失措,胡亂地用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她將門打開,門口站著端著餐盤的莫非殤。
“午膳你沒吃,晚膳你又沒吃,這是要餓壞自己。我給你送來了你最愛的糖醋雞塊和清蒸鱖魚,快吃吧。”
莫非殤的語氣充滿了關切,雖然冷風表麵上對人很冷淡,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教給莫非殤懸空舞技的除了秦娘,還有會武功的冷風,所以莫非殤當她是半個師父。
“我沒什麼胃口,實在是吃不下。”她強壓著眼中的眼淚,卻按不住一波波湧上來的傷痛。
“冷姐姐,你可真的有些不對勁,這眼睛這麼紅腫,我可從來沒見你哭過。到底是什麼事能將你折磨成這樣,說實話你跟平安候身邊的副將飛崖,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啊?”
冷風聽了這幾句話,似乎是在聽到飛崖這個字眼,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雙手猛然抱住頭,淚水止不住流下來。
“對不起,冷姐姐,你別哭了,我不問了。”莫非殤第一次見到冷風的淚如雨下,沒想到這樣冰冷的外表下,心依然會有脆弱的時候,看來還真是跟飛崖脫不了幹係。
冷風很快收住了眼淚,莫非殤將錦帕遞到她的手中,她將眼淚擦幹,呼吸與心緒都逐漸平穩起來。
冷風抬眸與莫非殤四目相對,淡淡的聲音道:“給你講個故事解解悶吧。”
壓抑緊致的空氣,莫非殤點點頭,“好啊,洗耳恭聽。”
“二十多年前,在一個小鎮子裏,房前房後的鄰家生了一男一女,兩家關係特別好,他們的爹娘就開玩笑說要給兩個孩子定娃娃親。他們兩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天天長大。他們的爹都是行伍出身,所以他們從小就習武,男子還決定以後去考武狀元。六年前,男子進城武考,臨行前與女子約定不管能不能考中,都要回來成親。男子很努力,也很爭氣,雖然沒有考中武狀元,但是考中了武舉人,還有幸被親王選中,做了他身邊的副將。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情人苦等不見他回來,就來到京城找他,卻被告知他就要跟城中首富趙有光的女兒趙元洛成親。女子不信,說什麼也不信,她固執地認為,她認識他十幾年不是十幾天,她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人。大雨滂沱的深夜,那女子就站在他的府門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終於肯出來,親口告訴她他覺得榮華富貴比虛無縹緲的愛情來的實在。他愛上了趙元洛,不是她的人而是他家的錢。女子不想回鎮子裏了,因為無顏麵回去,就進來一家歌舞坊學了舞。後來他們也在歌舞坊遇上幾次,形同陌路。”
莫非殤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冷風有這樣痛苦不堪的過往,她兩隻手握上莫非殤的一隻手,疑慮地道:“雖然我與飛崖接觸的時間短暫,但是我的印象裏他應該不會是這樣朝三暮四的人。你有危險他沒有片刻的思考就衝到你麵前,刺客砍到的是他的手臂,如果是他的胸口呢?若說他是為了榮華富貴,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靈王府,“侯爺,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趟卞府?”飛崖姓卞,卞飛崖。
莫非殤的語調裏含著些請求的意味,趙羽靈唇角淺笑,眼中柔情如瀲灩春水,“你要去飛崖的府上?”
莫非殤眼中蘊著複雜的內容,她冷冷地道:“飛崖辜負了一個好女子,我倒要看看這個趙有光的女兒趙元洛是個什麼樣的絕色。”
卞府,後花園,卞夫人在賞花。
莫非殤再見到她的那一刻,瞳孔忽然就放大了,聲線驚詫地發抖,“她……她就是飛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