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青有挺長一段時間一直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
頭腦發昏點頭答應了周蔚的那天,他清楚記得對麵牆壁上的電子鍾跳躍著下午三點零五分的數字,會客廳裏分明排列著兩行會客位,足夠接見一行外國使團的,而他們倆卻非要擠在一張窄小的單人沙發裏。周蔚的黑瞳似乎閃爍起來,那裏麵倒映著彷徨茫然的自己,下一刻,嘴角便落上一片柔|軟。
對方親|吻的方式仿佛是虔誠地拜謁一尊雕像,而靳雨青的身體也足夠僵硬,他騎坐在周蔚膝上,便比他高出一頭,銀睫陰影裏埋伏著的眼眸慢慢俯下視線,平冷無波地注視著麵前的男人,好似在考量新入會的信徒。
他並不能從這吻裏感受到愉悅,更多的是濕軟,實則還有些緊張。骨子裏帶著些對藤蔓的畏懼,麵上雖表現不出來,但被變著角度吮|吻鎖骨的時候卻無端揣測著……揣測周蔚那張線條俊俏的唇縫裏會不會突然伸出一隻碗口粗的觸須,刺進自己的胃髒裏。
周蔚也發現了他身體石雕般的緊繃,挪移著吻上對方的銀眸,舔濕了靳雨青揚翹的眼睫,致使它們不得不軟趴趴地合攏,被男人的舌尖挑動著撥來撥去。
靳雨青忽然一驚——想起這間會客廳裏還裝置著無死角安全監控器,能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刻錄下來——便猛地推開周蔚向後看去。
“怕什麼?”耳邊吹息的嗓音染著低啞的笑意,“怕被他們發現嗎?”
靳雨青望著天花板牆角處的安全監控器,一條紅色的傳輸線被人為扭斷,裸|露在外的金屬絲隨意支棱著,與細小的綠色蔓絲糾|纏在一起。隨即入耳式的無線接收耳機傳進安保部門焦急的聲音:“陛下!您還好嗎,監控器突然斷開了連接,我們這就——”
要是安保此時闖進來,定能看到他們兩人曖昧無比的姿勢。
他回頭看向周蔚,同時手指按下通話鍵,快速而冷靜的打斷安保:“沒事,不用來了。”
聲音裏的一絲匆慌被周蔚敏銳的捕捉到,男人靜靜盯著他掐斷通話,一種捉弄成功的惡趣味在心裏騰起。他知道現在的靳雨青對自己沒有什麼感情,就更加想看他展露各種情緒,這些隻在自己麵前才能被激發出來的慌亂和失措,也許能讓自己稍微安心。
相比之下,不安的是靳雨青。
他企圖從周蔚身上離開,可腰部被青藤纏|繞固定著,隻有臀|部能小幅度抬起,不過也是徒勞而已。隔著兩層纖維布料感受到那片朝思暮想的緊致肌膚,周蔚快被他不老實的扭蹭磨出火來,騰出的一隻手“啪”地一聲拍打在他的後臀,危言駭道:“別亂動,我可不太能管得住自己。”
靳雨青被這不算太重的巴掌拍得渾身一顫,左手莫名其妙就被牽引著,摸到對方西裝褲下微微挺起的熱源,那仿佛是一隻會呼吸的活物,在手掌放上去的那刻明顯的脹跳了一下。
“你看,是不是?”周蔚無辜說道,好像這種狀況全然是因為靳雨青的失誤引起的。
騎在周蔚身上的靳雨青臉上紅了又白,手被燙得猛然抽了回去。自己手裏有槍,可如果真的開槍傷了周蔚,一方麵是於心不忍,另一方麵是介於杭鋒的威力。
“周蔚,我警告你。我答應你並不意味著你能為所欲為,”靳雨青低聲道,手裏的槍頂在他輕微鼓起的西裝褲上,惡意地壓了一壓,“你知道我的目的,我要收回屬於中央宮的權力,所以——”
被危險的槍支頂著,周蔚卻愈加脹痛得厲害,恨不能直接享受這朵花兒內部的美妙。他突然封堵住靳雨青正在發言的嘴,舌尖鑽進去掃蕩一圈,讓自己的氣息浸透他口腔的每一寸,才挑眉說:“你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黑金帝國的王有掌控帝國的能力和威嚴……所以你不能處於弱勢,更不能成為任何人的附庸;所以我隻能做你隱形的情|人,我們的關係不能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對麼?”
靳雨青驚訝:“周蔚你……”
“我知道。”周蔚說,“你一定不甘於靠裝力量種來粉飾自己,早晚會將自己觀賞種的身份告知天下。在那之前,你需要群眾的尊敬和信仰,不能有半分軟處。而‘杭鋒助理是你的園丁’這件事,足夠成為被全世界拿捏詬病的汙點,”他笑了一下,“他們會謠言你是倚靠經濟寡頭而上位的傀儡,是杭鋒用來控製帝國的爪牙,不,他們也許還會猜測出更難聽的東西……”
“……”靳雨青微微翕張著嘴唇,有種被說中一切的滯空感,連剛才被強勢深吻的惱怒也拋在了腦後,隻是愣愣地望著周蔚。
幾世的時光,讓周蔚足夠了解靳雨青的所有。他慢慢收回了纏|繞在對方腰際的藤蔓,改用雙臂挽抱住他,輕仰頭勾起嘴角詢問說:“那等你至高無上的那天,等我不再是杭鋒助理的時候,我還有沒有機會轉正?”
靳雨青一下被問住了,盯著周蔚漆黑無底的眼:“我……周蔚,我……”
其實周蔚並不是很想要那個答案,他微笑著摸了摸靳雨青的臉頰,雙手將對方淩亂的衣領撫平,襯衫紐扣直鎖死到最上麵一個,掩蓋住白皙皮膚上遺留著的淺淺吻痕——他可不願意走出這道門後,靳雨青印著自己吻痕的美妙軀體被別人看到。
周蔚笑親了他一口:“不急,以後再說。”
……
“這些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先封鎖消息,把對方的資金渠道剪斷。”
冷淡嚴厲的聲音從餐桌對麵響起,靳雨青被突然打斷了回憶,不禁放下了勺子,眼神跨著半張桌麵默默地望過去。周蔚抬起頭來微微一笑,示意他好好吃飯,才起身繞過靳雨青走到陽台去,繼續指揮著通訊儀另一頭的人。
靳雨青看著碗裏深紅色的濃米粥,皺了皺眉頭,粥裏血糯米、紅棗、桂圓熬成了粘稠狀,紅糖的味道充斥著味蕾。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自從答應周蔚做自己的隱形園丁以後,他倆出格的事兒一樣沒幹,周蔚每天定時定點地來中央宮當廚子,翻著花樣給他做飯吃。
如今的世界人類早已滅亡,這些植人對美食並不在意,有些品種甚至抓把土往嘴裏塞就可以止住饑餓,導致整個黑金帝國的食物都是漫著一股土腥味的黑暗料理。
周蔚的廚藝簡直是救了他的命。
不僅是廚藝,周蔚正以一種強勢的姿態深入他的生活,像滲進沙滓中的水分,一點點將靳雨青包容在他的氣息之下,就差穿衣吃飯這種事也要周蔚親手伺候,好像這男人勵誌要將他養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