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布爾吉正想收拾心情,顯示一下自己後金將領的威嚴,剛剛那邊的《男兒當自強》卻已經唱完,緊接著又響起了另一首軍歌,這首歌,明軍的將士也曾經唱過,他倒是非常的熟悉:《無衣》!不過,歌詞還是那歌詞,曲子卻已經與明軍所唱的大為不同。比起剛剛的那首《男兒當自強》,這首歌反倒更顯氣勢。(《貞觀長歌》第三十二集,李靖率飛虎軍過陰山攻打突厥,大雪封山,道路隱沒,軍中兒郎以歌聲引發雪崩,現出道路。雖然那歌隻有幾句,但真的很好聽,很有氣勢!)
“誰說漢人隻會唱靡靡之音來的?這歌若是聽了,分明會讓人隻想打仗。”布爾吉再次皺起了眉頭,他已經有些感到難受了。這明明隻是兩首歌謠而已,可他不明白,為什麼聽著這歌聲,他的心裏總是產生一種莫名的蠢蠢欲動,又受到壓迫的感覺?
“難道這些漢人使了什麼妖法?”
……
“多爾袞派你來有什麼事?”
沃爾姆斯跟布爾吉見麵的時候,身邊除了劉黑子、安德森這些舊人,還有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毛承祿和陳光福等降將。這些人都是隨著援軍一批批的趕來的。當然,毛承祿和陳光福等人都是比較不太服氣他的領導的,而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不過,從冬天出兵到現在,這夥原本還喜歡哇哇咧咧地指東指西,自以為高明的將領已經踏實多了。至少,原本被楚鍾南戲稱為一遇到八旗兵就先天性腿軟的東江軍舊部在跟北荒軍的原屬部隊混編之後所顯現出來的可堪與敵一戰的素質足以讓這些家夥閉嘴。不過,沃爾姆斯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十分嚴謹,原本的北荒軍各級將領都受到過他的影響,而孔有德等人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將,在練兵等方麵也多有不如,卻有著豐富的對敵經驗。尤其是對陣八旗軍的時候,孔有德等人在克服膽怯等心理障礙之後,反而表現出了更加積極的態度。
“怎麼?這裏連個座位都沒有麼?”布爾吉看看四周,傲然說道。進入這間被那兩名向導稱為“會議室”的屋子之後,那種在要塞內所受到的無名的壓迫感輕了不少,雖然這些將領一個個都對他虎視眈眈,但比起外麵那些普通士兵不知不覺間所表現出來的氣勢卻遠遠不如。
“好一個韃子。你真以為我們讓你進來就是願意跟你談?”毛承祿地瞪著布爾吉,陰陰冷笑不已:“還想要座位?本將軍倒是願意給你一個旗杆,可以掛掛你那顆臭頭!”
“哈哈哈,你又是誰?未戰而先斬來使,莫不成漢人都是這樣沒出息?”布爾吉反唇相譏。
“我沒有興趣跟你鬥嘴。請坐!然後說出你的來意!”沃爾姆斯無奈地揮揮手,製止了還想說話的毛承祿等人,他對中國人在談正事兒之前總是喜歡說些沒幹係的話感到不解。在他看來,談判,就應該直入主題,廢話,那是留到無聊的時候去說的。而軍隊卻又絕對不能是一個讓人感到無聊的地方。
“我大金天聰汗,仁德為本,爾等……”
“我要的是你的來意。如果你隻是來說廢話,我想你可以回去了。雖然我的部下都想砍下你的腦袋,但是,我依然可以保證你的安全。”看到布爾吉坐下又站起,又莫名其妙的對著某個方向抱拳,沃爾姆斯微微歎了口氣,開口打斷道。
“……”一通宣講還沒開始就被打斷,布爾吉忍不住皺皺眉,看了一眼沃爾姆斯一臉正經的神色,突然感到一陣無語。自己可能真的是對牛談琴了。這家夥難道不知道,他這種故意打斷自己話的行為是很沒有禮貌的麼?“蠻夷就是蠻夷!”布爾吉忍不住想道。
“說話呀。你來有什麼事兒?”毛承祿身邊,陳光福有些不耐地說道。身為降將中的一員,他原本是不打算帶兵出戰的。因為,他們這些降將在進入小北荒之後就分裂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這“山東三礦徒”是一夥,三人之中有兩個跟楚鍾南是舊識,也很聰明的放正了自己的位置,同時也最受重用。毛承祿單獨一家,這人自視為毛文龍之子,老想自立一家,即便是當初投靠孔有德,也隻是受不了皮島總兵黃龍的壓力而已,在山東的時候,這家夥也一向獨領一軍,所以,來到小北荒之後,此人也是最受孤立,既不滿楚鍾南對自己部隊的處置,又老想插手軍隊的混編,結果直接就被邊緣化,直到建州左衛開戰,孔有德三人聯手滅了阿巴泰部,他才心癢癢的稍稍拐了個彎兒向楚鍾南求情,搭上了這出戰的邊兒,現在是沃爾姆斯的參謀。不過,毛承祿耍的是什麼心眼兒大家都清楚,這廝根本就是想在軍中聯結原本的舊部,不過,小北荒的軍政係統別具一格,那什麼政委可不是白設的,毛承祿成功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到時候掉腦袋的可能倒是不小;而他陳光福、跟李九成、李應元父子,還有高誌祥、蘇有功等人卻又算是第三夥。他們這些人都對軍隊沒有太大的歸屬感,隻認為那是自己地位的保證,但麵對小北荒的強勢,他們又不敢鬧事兒,生怕被楚鍾南抓到把柄宰了。所以一進小北荒就無所事事,隻是拿著自己這些年搶到的金銀財寶享福。可是,小北荒的規矩實在是太過與眾不同,幾人原本的家將家丁家人都被要求去掃盲班識字……這一來二去,沒多久,一幫家裏人的心就散了。沒人願意再平白無故的受他們的氣,挨他們的訓,連各自的親兵也有不少轉投軍中,或者是向農業局申請了幾畝地,到鄉下種地去了。這下,他們的日子就有些難受了。李應元受不了這個,帶著剩下的幾個家將家丁去鬧事兒,還想把那些脫離的親兵給抓回去處治,結果惹到了武裝部,被人抓起來送到法院,判了個罰銀。當然了,區區幾兩銀子還不算什麼,可關鍵是在後麵還有一條“勞改半年”呢!堂堂一個將軍,居然被罰去休整橋梁,打掃街道,甚至還要去挖臭水溝,掃廁所……這簡直比殺頭還難受。可小北荒這邊的刑罰雖然不多,卻都是實在貨。不老實的話,小黑屋關上幾天禁閉,包你從此規規矩矩。……陳光福比不得李九成那幫家夥搶的多,又一向大手大腳,兵敗登州之前就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家裏人更是沒看住,早就散了個七七八八,沒奈何,隻好也學毛承祿向軍委求了個情,領了個參謀的差事趕了過來,掙點兒餉銀糊口了。至於李九成父子、高誌祥、蘇有功等人,現在還在渡海城端著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