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動手?”劉黑子一時沒弄明白,反問道。
“盧大帥猜得果然沒錯。你們小北荒確實是想漁翁得利!”林喜盯著劉黑子的眼睛看了一眼,說道。
“盧大帥?你說的該不是盧象升吧?嗯,那家夥也有點兒本事,現在各路官軍能讓我們大人瞧得上眼的,也就是洪承疇、孫傳庭和他盧某人了。”劉黑子並沒有對林喜等人的話有所反應,反倒是對盧象升這個名字表示了一下看法。
“好大的口氣,難道統領數十萬人馬進剿四川叛賊的楊嗣昌楊督師就入不得你們大人的眼界麼?”柳如是有些不滿地問道。
“切,那就是個送死的貨。還想入我們大人的眼?他要是能滅得了張獻忠,老子把腦袋擰下來給他當夜壺兒。”不屑地瞟過去一眼,劉黑子又接著冷笑道:“連左良玉那種人渣也收服不了,他算哪裏的大瓣蒜?”
“你……”柳如是頓時被氣得柳眉倒豎。她雖然不是普通小民,結交的人物也都是各地名流,但這些人畢竟不是什麼朝廷重臣,知道的事情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內幕。而且,那些所謂的風流才子懂得國家大事的又有幾人?在跟她見麵的時候,一個個高談闊論,仿佛沒了他們不行,可也就隻能是清談而已。楊嗣昌指揮不動賀人龍和左良玉等人的兵馬,這些屬於軍情,雖然不算太秘密,他們這些遠離政治中心,隻會發牢騷的家夥又怎麼可能知曉。反倒還以為楊嗣昌接連打敗了張獻忠,將其逼至四川,如今又屯兵重慶,是多麼了不得。而且,柳如是身為名妓,所結交的人又幾乎全都是溫文而雅的文人,多年來,何曾聽說過什麼“擰下腦袋當夜壺”之類的粗話?尤其是劉黑子看她的眼神還那麼的不屑,自然更讓她極為不舒服。
“這位劉將軍,你剛才說前線有事兒要處理。是不是說小北荒就要進兵,插手官軍與韃子之間的戰事了?”錢謙益輕輕按了按柳如是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開口問道。
“這是一定的。我們跟韃子之間有死仇,不可能讓他們永遠這麼囂張下去。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會放棄。”劉黑子答道。
“跟韃子有死仇……”錢謙益歎了一口氣,“恐怕你們也不會讓官軍太好過吧?”
“什麼意思?”
“嗬嗬,也沒什麼意思。”看到劉黑子突然凝視過來的眼神,錢謙益隻覺得眉頭直跳,頓時駭然。他這才明白,眼前這人並不是像林喜和趙長山那樣隻是個“放風”的角色,顯見是真正殺過人放過火的,要不然,不可能有這樣的煞氣。可是,他終究也是見多識廣,連祟禎那種喜怒不定的家夥也伺候過,稍稍低下眉頭斂了斂心神就恢複了過來,“錢某隻是覺得,若是‘東北軍’有意為朝廷效力,肯定不會等到現在才出手。你來早就應該出兵助戰了。”
“嘿嘿,你姓錢,看來就是當初那個被周延儒和溫體仁合力搞下去的錢謙益錢大人了!東林黨領袖!是吧?”劉黑子“嘿嘿”幹笑兩聲,“都說東林黨的那些家夥除了會爭權奪利,敗壞國家大事之外就沒有別的本事了,看來這還算不得準。至少,你錢大人還是有些眼光。”
“東林黨乃天下清流之所聚,閣下就如此瞧不上麼?”柳如是問道。
“一群不懂裝懂的蠢貨,真懂點兒事的,誰瞧得上他們?”
“你……”柳如是再次氣急。她其實也有些瞧不上某些東林黨的成員,可是,東林黨畢竟傳承了許多年,其中還是有許多能人誌士的,而且其中許多傑出人士還跟她交好。可如今卻被眼前這個武夫如此鄙薄,她怎麼能不生氣?而且,現如今的大明朝文重武輕,文人瞧不起武人,文官拚命壓迫武將,她曆年來結交文人無數,對武將的態度自然也受到了這些人一定的影響,對劉黑子這樣的粗魯武將看不上眼。可是,一個看不上眼的家夥卻反過來看不上自己所結交的某些人,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如何能夠忍受,要不是自幼受到了良好教育,又極為注意形象,她恐怕就要好好跟劉黑子說道說道了。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下定了決心,再不跟這粗魯不文的東西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