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咱們一千多人’?小小的一個百戶,連個千總算不上,居然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眼睛瞎了,還是覺得我們京營將士就不算人了?”那名參將又邪著眼睛瞪了高大望一眼:“高千總,好好管管你的手下。別以為這北京城就隻剩下你們登州軍了。你們才多少人?京營大軍將近十萬人馬,這北京城也還輪不到你們登州軍顯擺……一群土包子!”
“你說什麼?”路飛雲頓時就是一怒。
“老子說你這山東的土包子,怎麼著?你還敢以下犯上?”那參將橫著眼睛叫道。
“你再說一遍?”路飛雲突然向前邁了一步,冷冷地盯著那參將問道。
“嗬嗬,老子說了又怎麼樣,你他娘的土……”
“轟!”
雖然看到路飛雲麵色不善,可當著城牆守軍這麼多人的麵,那參將自然不可能服軟兒。再者,孔有德等人為了假冒登州軍,在軍銜稱呼上也一直引用了大明軍方的官職。路飛雲這個連長對外就是一個百戶,這種軍職對普通的小老百姓或許不小,可在這參將麵前,卻根本不入流。所以,這位可憐的參將先生根本就不相信路飛雲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他怎麼樣,尤其是曹化淳這京城總守備官也在,他更加不相信對方敢怎麼樣。但可惜的是,他料錯了。不僅錯了,還錯的厲害。不等他把“土包子”這三個字說完,路飛雲已經一拳砸了過來。醋缽大的拳頭,正中耳下,他隻覺得耳間一聲巨大的轟鳴,然後,整個人就那麼倒了下去。
“呸。上城牆連頭盔都不戴,找死!”
吹了吹拳頭,路飛雲看著被自己一拳砸昏的參將,又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你……”
整個事件發生的實在是太快。旁邊的曹化淳等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那參將就已經被打倒在地,而路飛雲這不入流的“小頭目”甚至還在“自豪”地在朝著一位三品武官吐唾沫。曹化淳眨了眨眼睛,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此時正要倚重登州軍,而這個路飛雲正是“奉劉澤清之命”來“保護”他的高大望高千總的親信,雖說這小子以下犯上,應該處置,可麵對強悍的闖軍,讓他對自己可能的保護人動手,他怎麼能答應?要知道,這些天的功夫,劉澤清對他可是十分的配合,要分兵就分兵,要集中就集中,甚至比他最親信的京營人馬還要可靠,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答應劉澤清派人來保護自己。萬一這家夥早投了李闖,到時候,幾個人把他一抓,這北京城也就不用守衛了。可話說回來,登州軍再強,劉澤清再貼心可靠,可終究還是人數太少,守衛北京的主力還是京營。這個路飛雲越了不知道多少級,以下犯上地把京營的參將打了,這肯定會犯眾怒,這要影響開來,等闖軍攻城的時候,兩軍還怎麼合作?
曹化淳正在那裏著急,卻突然身側有一股大力撞來,不自覺得就往地上倒了下去。而緊接著,不等他發怒,就又聽到了一聲悶哼。
“營長!?”
“閉嘴!”
高大望怒瞪了路飛雲一眼,接著,伸手抓住肩頭的箭杆,猛得就往外一拔,頓時帶起一團血花兒。
“高千總,你沒事吧?”曹化淳被撞了一下原本還有些生氣,可看到這個情景,頓時明白是高大望救了他。這一箭雖然射中的是高大望的肩膀,可看人家的個頭兒,那肩膀可不就是自己心髒的位置?他是太監,年紀又大,還是主將,自恃有人保護,可沒穿鐵甲過來,如果這一箭射實了,說不定可就要了老命了。於是,轉眼間,怒氣轉化為了感激,原本因為路飛雲而惹起的小小不快也立即平息了下去,至於剛剛那一聲“營長”,他更是忘得一幹二淨。誰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或許,這路飛雲跟高大望太熟,交情過好,情急之下叫出了高大望的字號呢!
“都督放心,些許小傷,不礙事。”由著身邊的親兵拿出白布替自己包紮,高大望安慰了一下曹化淳,又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箭枝,吐了一口唾沫:“呸,一幫窮光蛋,連個倒勾都沒有,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路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