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一個河南王府就這樣豪美,不知皇宮會是何等的壯觀?
琉璃正耽於自己的遐思中,高孝瓘卻打斷了她:“怎麼沒聽?倒還要勞得我再跟你解釋一番。”
琉璃卻道:“公子決定了便好,不必與我細說。”
高孝瓘聞言便笑道:“不是你首先建議我隨軍的嘛,這事當然是與你有關的,我不跟你說跟誰說?”
琉璃便轉頭看他:“那好吧,商議的結果如何?”
見她明亮的眸子聚集在自己身上,高孝瓘忍不住促狹一笑:“這個嘛……不告訴你。”
琉璃:“……”為什麼她總是要被高孝瓘這廝戲弄!
見琉璃周身已經要散發幽幽的黑芒,高孝瓘忙試圖轉移話題,幹咳道:“過幾日宮中有宴飲,不如你便隨我同去好了,屆時便明了了,如何?”
“……哦。”總有一天她要好好治一治高孝瓘這戲弄人的毛病才是!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高孝瓘的府邸卻是近在眼前了。夜色安平,而千裏之外的吳興郡,骨十一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九姬告辭走後,他思來想去,便將琤璵叫進房來。
“師父有何吩咐?”琤璵正有一肚子疑問,隻是他也曉得事情輕重,知道這些不是他該問的。
骨十一卻瞧著琤璵少年單薄的肩膀,想到年方十一歲的琉璃,隻覺得家族的擔子太過沉重,實在不知曉是不是該這樣早便交到他們手中。
可是若骨七真的亂來……
猶豫再三,骨十一還是下定了決心,微微顫抖的手將那本封皮發黃的家譜取了出來,呈在了驚訝與疑惑交織的琤璵麵前。
“師父,這是……?”琤璵睜大眼睛,如果他沒猜錯,這便是骨家的家譜?
“琤璵,其實你並非骨家血脈,這些事情,本不該由你來做的……”還未待琤璵掀開書頁,骨十一便歎道,“隻是為師當初不聽你亡故的十七叔勸阻,執意要將你撿來撫養,實則也是存了那麼一分僥幸的心思,期待著日後你能來改變骨家傳了幾代的命運。”
“我如何能改變骨家的命運?”琤璵失聲問,“師父,我可是與你還有師妹半分血緣關係也無啊!”
“正是因為如此,為師才能有這樣一份念想。”骨十一卻緩緩道,“琤璵,你可知道,我骨家人的血液中,代代都隱匿了潛伏的烈毒?”
琤璵手中的家譜驚得掉落,他失聲叫道:“什麼?!”
骨十一的臉在搖曳的燈火中忽明忽暗:“隨著血脈繼承的毒,平日潛伏在血液中,而一旦遇到了發作的時機,便無藥可解。你十七叔便是死於此,總體來講,我們幾乎都難以活過五十歲。”
“可是,為何呢?”琤璵滿目的不可置信,“是誰給骨家人下了如此深惡的詛咒?這樣一來,骨家的頹敗便像是早就設定好的一般了?!”
“說是牽製也好,說是不放心也罷,總之我與琉璃身體內都潛伏著此毒,若是琉璃也丟了性命,那骨家便真的消亡了!”
“可是……”琤璵卻欲言又止,“可是今日九姬姑娘所說的,不是還有個骨七世叔和他費心創建的,另一個骨家麼?”
“斯非正統,如何能取代真正的骨家?!”骨十一麵容卻嚴肅,“琤璵,你還是個嬰孩時便跟隨於我,早已如我親子一般,如今師父隻求你一件事,你可能幫我?”
琤璵見狀亦端肅道:“師父請講,徒兒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師妹她眼下在北齊鄴城,你盡快去見她一麵,告訴她不要再和骨七有所來往,隻專心履行自己的職責便好,其餘的事有我,你不必操心。”
“好,那我明早便動身。”
骨十一雖心中尚有擔憂,畢竟琤璵也從未出過遠門。但是想到將來他是要獨當一麵的人選,此行便權做曆練罷!
但願萬事皆安,琉璃也不要盲目聽了骨七的話才是。
琤璵想了想,卻還是覺得應當與九姬告別一聲比較妥當。
今日在後山木棉林時,九姬的言語神情之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些許對自己的關懷,雖細微,卻還是叫他察覺了出來。
心中便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從前他隻覺得自己與九姬投緣,卻一直覺得她淡淡的,今日看來,她也是在乎自己這個朋友的罷。
更何況,還要謝過她對師父的提醒才是。
抱著這樣的心情,加之明早他便要動身北齊,琤璵便顧不得已經夜深,從師父房中一出來便奔向了長安巷。
誰料這樣夜深露重的時刻,酒姬裏竟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