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宮宴(2 / 2)

琉璃聞言,實在沒忍住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小看我,從前我與師兄可是每日寅時便起床習藝的,晨練算什麼。”

高孝瓘卻抓住了她話中的另一點,沒想到琉璃竟還有個師兄,便湊過來饒有興趣地道:“怎麼,原來琉璃你還有個師兄?”

琉璃這才發覺自己失言,又見高孝瓘一臉好奇的樣子避不過,索性便幾下飛躍而起踏在牆上,直接掠上了屋簷。

見琉璃又盤腿在屋脊上坐下來裝聾作啞不理會自個,高孝瓘咧嘴一笑,亦學著她的樣子飛掠上屋簷:“琉璃,你師兄比你年長幾歲來著?”

琉璃瞥他一眼,見他跟過來便又飛掠而起跳到一旁已經枝繁葉茂的李子樹上,動作靈活如猿猴一般。

誰料高孝瓘依舊緊追不舍,口中還笑問:“你師兄也像你一般不苟言笑總板著臉像包租婆一般?”

黑色纖巧的身影偷偷瞪了他一眼,複又從李子樹的枝椏間跳下想逃,高孝瓘卻依舊緊追不舍:“哎,你師兄有本公子英俊瀟灑器宇軒昂不?”

“……”琉璃捏緊了袖中幾年前研製出的“至尊麻痹散”,直在心中默念十遍不可以下犯上不可以下犯上,這才克製住了將這堆粉末都灑到高孝瓘那張笑得燦爛的臉上去。

“那琉璃,你師父是男的還是女的——啊!你扔過來的是什麼東西!本公子,本公子不能動了!”

琉璃這才停下腳站到他跟前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公子,你活該。”

說完便兀自跳上屋簷曬太陽,隻留下個僵在原地不能動彈,後悔不迭的高孝瓘。

許是領教過了琉璃手中麻痹散的厲害,也許是進宮路上人多眼雜,高孝瓘果然正經了許多,不再調侃她,隻策了馬走在前。琉璃便換了小廝的行裝,與其他人一同跟在他馬後。

皇宮不愧是皇宮,隻道是氣勢巍峨雄渾,王者氣象盡顯。重重宮宇層疊,高屋建瓴,確實是開了眼界。

琉璃明亮的眸子四下一轉,一路上便暗暗在心中默記地形,說不定以後能有大用處呢。

卻隨著引路的公公轉進了禦花園,眼前便隨之一亮。

這麼多顏色的花!

這有些鄉巴佬的感歎可真是琉璃當時內心的想法。她心中印記最為深刻的自然便是骨家後山那一片綿延數裏的木棉花,毫無雜質,隻是純淨又熱烈的紅。

眼下這時節,可不就是木棉花開得正豔的時候!

第一次錯過賞花季,不曉得琤璵師兄是否還會像往年一樣,抽個閑暇時間坐在樹下撫琴一曲?

隻可惜從此自個再不能隨著他的曲子起舞了。

狹長明亮的眸子裏裝滿了爭奇鬥豔流光溢彩的奇花異草,琉璃的思緒卻早已飛到了吳興郡的骨家,隻下意識地隨著人流走,再抬頭時諸位賓客便早已落座,紛紛翹首期盼著宣帝與婁太後的到來。

說起來,這位婁太後倒也是個傳奇人物。侍立在高孝瓘身後,聽得在座諸位正交頭接耳的內容正是與當今聖上還有婁太後有關,琉璃心中不由得想起師父曾說的關於這位婁太後的秘辛來。

聽聞婁太後所生的六男二女,每一懷胎必然會做異夢,懷先文襄帝高澄時便夢到了一條斷了的龍,而後來文襄帝果然最終沒能真正坐上皇位,而是在篡位前夕被個膳奴殺了。還有當今陛下高洋,婁太後懷他時夢到的是一條頭尾連接天地有驚人魄力的大龍,現下果然是宣帝成功建立了北齊政權,開了一方錦繡盛世……

琉璃正出神想著,卻聽得個隱約熟悉的尖細嗓音高聲叫道:“陛下,太後駕到!”

席間的騷動立刻便停止了,在場眾人皆跪下身去,口中高呼:“陛下萬歲,太後千歲!”

高洋心情很好的樣子,一揮手道:“眾卿平身罷。”

待眾人重新坐定,他才又笑著道:“今日不過是家宴,還是前些日子太後與朕說,禦花園的花今年開得極好,若是無人賞玩倒真是可惜了。朕一想也是,這才想著請眾卿來一同賞花宴飲,大家隨意些便好,不必拘束。”

眾人皆應聲,琉璃卻沉寂好好打量了一番坐在宣帝高洋身側的一臉笑意的婁太後。

不愧是鮮卑族出了名的美人!這樣一細看,琉璃不由得在心底讚歎了一聲,隻見她膚色白膩若少婦,眼睛有神,鬢發如雲,半點老態也無,倒很是有太後端肅莊嚴的樣子了。

誰料琉璃正在心中感歎時,婁太後卻像是覺察到她的目光了一般,竟遙遙地對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