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我差點忘了,你的傷怎樣,要不要宣大夫來瞧一瞧?”高孝瓘剛合衣躺下想要小憩片刻,誰知閉上眼睛便驀地想起,琉璃方才在客棧裏,好像是受了傷。
那個一身黑衣麵容含了些許陰鶩的男子,似乎是趁其不備打了琉璃的肩膀一掌。
這丫頭,也不喊疼也不上藥,難道真的沒甚大事?
一想到這兒高孝瓘便有些心疼,直接從床上躍起,到一旁的櫥櫃裏一陣翻找:“記得年前大哥還給了我一瓶上好的什麼丹來著,說是活血化瘀……叫我放到哪裏去了……?”
“找到了!”高孝瓘也顧不得把翻找得一團亂的櫥櫃規整一番,便攥了那小小的瓷瓶幾步跨過了書房去,旋開密室的門便輕聲叫道:“琉璃,我差點忘了,你的傷怎樣,要不要宣大夫來瞧一瞧?”
”或者我這裏還有瓶不錯的藥……呃?!“
他剛一跨進門,正坐在雕花銅鏡前的琉璃便下意識地回身,高孝瓘登時被眼前的風光生生定住了腳步。
”琉璃你……“
此時琉璃一手握著剛剛找出的一瓶外敷藥膏,衣衫半解,這樣驀然轉身,暴露在空氣中的纖細肩膀與白皙的脖頸便堪堪落入高孝瓘眼中。
她狹長的雙眸平日裏總是銳利,此時卻恰巧被螢黃的燈光中和,竟也帶了三分的溫軟之意,高束的烏發此時盡數散開來,鎖骨處的陰影更襯得她有了女子的楚楚動人。
一時間竟讓高孝瓘看呆了眼。
察覺到高孝瓘集中在自個胸前的目光,琉璃順著低頭望過去……
“喂!公子你怎麼能突然就進來!”琉璃瞬間臉頰爆紅,再顧不得肩膀處的鈍痛,忙將衣袖拉起輕喝一聲,背過了身去。
高孝瓘被她這一聲驚得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竟一直盯著琉璃裸露的肩膀瞧,慌忙別過臉:“啊抱歉抱歉,我怎麼曉得你已經在換藥了嘛。”
琉璃此時卻是又羞又惱,直想將高孝瓘轟出門去,奈何這廝卻是自己的主子,總是不好發作的,便冷聲道:“那公子先出去罷,時候不早,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才是。”
“那我去給你找個大夫來,你且等等。”高孝瓘正拔腳欲走,琉璃卻忙道:不必了,我自己能處理。“
誰料高孝瓘卻想了想,反而走過來道:“等等,你先把衣服脫了。”
什麼?!
待琉璃與高孝瓘離開後,琤璵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說不出的寂涼。眼下不僅族譜沒了,師父去世,師妹也要遠走,他一下子又變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這樣想著,琤璵便抬眼悄悄望向立在窗前不知在想著什麼的孟姑娘,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孟姑娘眼下能與自己為伴,隻是她這樣神秘又謫仙一般的人物,隻怕是不肯一直陪著自己的罷!
他不應該再貪心了才是。
孟九姬身上,似乎充斥著重重的謎團,她為何總是青綾覆眼,她為何孤身一人拋頭露麵地開著一家有些奇異的酒肆,她為何忘記了很多,她為何又說自己在等待。
她為何……說自己其實一直在陪她?
不經意時露出的迷惘與脆弱,強大甚至能令骨七忌憚的氣場,慣常裏平靜而淡漠的神情,回護自己時決然又堅定的目光。
所有的所有,都一點一點地吸引著他,忍不住靠近,而一步步靠近後……
他便發覺,自己再也走不開了。
琤璵心中掙紮了一會兒,終是猶豫著開口道:“孟姑娘,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是要回吳興郡的酒肆去嗎,那我便一同回了骨家去。”
“……”
“抑或你想在鄴城多逗留些日子四處看看,那我便陪你留下,等你何時想走了,我們再啟程也好,算是謝你一路伴我同行罷。”
“……”
“……孟姑娘?”
一直未回應的孟九姬這才轉過身來,寬大衣袖抬起,向他招手致意道:“琤璵,你來看。”
琤璵疑惑地走近窗前,孟九姬便伸出手指遙遙指著街對角胡同裏一幢小小院落,抿了唇笑道:“你瞧,那個院子怎麼樣?”
“呃……”琤璵怎麼也不會料到孟姑娘卻是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便細細瞧了幾眼道,“院子雖不大,倒是幹淨利落,院角還種了幾株老梅?這倒平添了幾分雅致。比鄰鬧市卻又處在喧囂難以波及的胡同裏,也很清淨……不過孟姑娘,你看這個做甚?”
孟九姬便收了雙手攏入衣袖,淺淺笑道:“我想把這地方盤下來,開一間分鋪,你覺得如何?”
“……啊?!”琤璵這回愣了,“你要在鄴城開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