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兄喝著苦酒,覺得還是很有味,尤其那苦澀辛辣別有情趣。但想到小幺竟然不喝酒,又有些失落,沒同甘,但好酒想要共苦也破滅,自然心煩。
煩了便想到這酒還是大哥贈的,雖然也算自己的本事弄來的,但終究自己還是覺得那便宜大哥很不錯,不然早就收回去了,卻全然沒發現每當魚兒看他滿口含著葫蘆嘴時那鄙夷神情與對暴殄天物的心痛。
想來這葫蘆中的酒,忘憂館的四位是不會喝了,況且香少人在,無論葫蘆還是酒都不在她們眼中了。
大哥的東西果然不一般,這樣想著,屍兄望了一眼琴。三層包裹很嚴實,最裏絲綿纏著兩根琴弦,第二層絲帛護住整個琴身,第三層棉布整齊厚實。屍兄很嫉妒,這琴裏外三層,每一件都比比自己全身穿的高貴舒坦。
不知自己能不能?撫琴弄月從來不是屍兄的愛好,但閑來無事,好奇作怪,更關鍵的是小幺姑娘可能喜歡彈琴的文雅風度。昨夜看魚兒侍琴,小幺不是看得很專注麼。
想到就做正是屍兄的風格,哪裏還記著魚兒的叮囑。
這琴莫說屍兄,便是魚兒也沒想著去彈奏,因為那是林香的琴,更是林香的身,從不分彼此,所以外人難以奏響。
想著大哥先前一曲,如海如天的神奇威力,屍兄不敢狂妄奢想,但弄幾聲雅音應該沒問題吧。
輕輕褪去琴衣,似乎已經看到小幺姑娘眉開眼笑的陶醉,屍兄坐在琴前,略一沉吟想著大哥撫琴的神姿,坐直身軀,但有些僵,感覺這麼直接的奏出琴音有些突兀,便哈、、哈、、咳了兩嗓子。
一手按著琴額,似乎擔心自己力量過大推走了琴,卻沒發現自己擺反而琴,另一手起後卻不知怎麼落下,隻有兩根琴弦,但無論幾根,自己怎麼彈?用指還是手掌?用幾根手指用哪根手指?
半響,手起卻沒能落下來。
“你會彈琴?”
不知何時,小幺過他房間。屍兄有些訝異。驚訝小幺主動和他說話。
小幺以為對方驚訝自己的到來,便解釋道:“你的房門是開著的,我就進來了。”又問道:“你在彈琴?”
“恩,沒事。”屍兄答得是哪一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說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個響動沒有的琴算是在彈?
小幺在市井街坊生活時間不長,但察言觀色很準確。
“彈琴便是談心,自己怎麼想就怎麼彈,方式總是因人而異的。”小幺不會彈琴,但會生存,這是在回望峰必須領悟的道理,方式不重要,結果是關鍵。
屍兄第一次覺得有人懂他,他的方式從來都被人誤解,這次卻受到鼓勵。這讓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彈琴絕不在話下。
“你且聽我彈一、、、聲。”知己麵前自要好好表現,隻是曲子自己卻一竅不通,隻能是一聲,沒法一段一曲。
“我來其實是辭行的,你們有事,我也有事。”
“你一個弱女子,一人辦事多艱難,稍等片刻,我大哥好轉了,可以幫你解決任何事。”
屍兄有些不自然,這保票打的豪爽,卻有些擔心能不能兌現。
“魚兒姑娘不喜歡我。”
“魚兒姐姐那是心情不好說話直,其實她很好的。”這話有些違心,他在魚兒麵前總是苦力的命。但為了留下小幺,違心話說說何妨。
小幺自然看得明白,有些感激屍兄。
“你一人出來,家人很擔心吧?”
“家中僅有父親,他很沉默。”
這回答讓屍兄很難接話,他沒接觸過女孩子,安慰人應該說什麼呢?僅有父親,他很沉默,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父親死了?所以沉默?該說節哀順變?屍兄頭大思緒如麻,幹脆別亂猜。
“隻是你要去哪裏?要辦什麼事情呢?”
“聽說北方冰山有蓮,可救人,父親或許等得到。”
“一定可以的,到時我們一起去,反正遊曆去哪兒都一樣。”
“謝謝屍、、、大哥”小幺感受到真切的關心,隻是屍兄這名字有些怪。
“我們守好琴,待魚兒姐姐回來,便一起北去,我從南方來,還沒見過冰山飄雪的景象。”
言語中有些許向往,更多的是興奮,手下便彈起了琴,以師兄的方式:拳擊!
兩弦緊貼納音,琴下龍池低吼,沒有劍,但隨後巨響衝天。
整個客棧三層,破頂坍塌。屍兄隻來得及護住小幺,那琴染了一地灰塵。天空幾縷雲絲驟聚,成風成雨,薄雲裏落下傾盆之勢。
鼎壹館許老先生正在查看林香狀況,外麵烈陽中的暴雨驚了一驚,正待再看,卻被林香一口含著器髒碎塊的稠血噴了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