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呢。”“是啊,起風了啊。”
閻忠此時靜靜地站在李書實的身後,兩個人靜靜地感受著晉陽城城頭的晚風,仿佛是在體悟著來自於天地間的法則。遠遠望去,就好似兩位得道高僧入定一般。
可是,又有誰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內心所湧起的波瀾呢?
“主公,洛陽傳來消息,陛下不過是因為疲勞過度而產生暈厥,現在已經蘇醒,可以繼續處理政務。”背後程昱的聲音此時顯得是那樣的平淡,沒有一絲的起伏。
劉宏終歸還是醒了,不管你將之稱為回光返照也好,還是說積勞成疾(嗯,三千佳麗)也罷,總而言之,現在還沒有一個勢力可以將這位還活著的九五之尊趕下台去。有這個能力的宦官們是不願意,因為沒有比劉宏更合他們胃口的主子。至於大將軍和士人們則完全是有心無力。
隻不過,劉宏的蘇醒唯一沒能改變的,便是洛陽乃至於全國湧動的暗流。不,或許隨著劉宏的蘇醒,這股暗流正逐漸被暴露在明處。因為,劉宏顯然是最了解自己身體的人。
“文優,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位子你說我是接還是不接。”
此時的董卓滿臉的糾結,不僅僅是因為手上聖旨的內容,更因為他接到了一些人給他的“東西”。雖然知道這是他實現夢想所必須經曆的事情,但是董卓依然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看樣子陛下還是不放心嶽丈大人啊,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麼我們是否可以抗旨不尊。如果陛下無礙的話,我們就陷入被動了。”
“這不是還有那位大人傳過來的消息麼,在這種問題上,想來應該是不會出錯的吧。”
“那麼我們應該如何做才能做到萬無一失。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皇甫義真那個家夥實在是個讓人頭疼的家夥。”在那一瞬間,董卓的臉上閃過了各種神采,有羨慕,有嫉妒,有憤恨,有不甘同樣也有著不易察覺的欽佩,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對皇甫嵩懷有著怎樣的感情,因為這些感情之中夾雜了太多太多諸如前途、利益之類的東西。
“皇甫義真此人在戰場上倒是一位令人欽佩的將軍,種種手段可謂是層出不窮。隻不過此人倒是與他的那位叔叔一樣,都是一身正氣,雖然讓人好生仰慕,但是卻也給敵人以可趁之機。”
或許整個董卓麾下唯有李儒敢這樣當著董卓的麵誇讚皇甫嵩了吧,董卓雖然臉上閃過了一抹黑色,但是卻也沒有動怒。一方麵是他知道李儒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對他說這些,同時也是因為一個能讓他董卓這麼個心高氣傲的家夥各種羨慕嫉妒恨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庸才呢。
“為人方正,那麼必然所行之事都有一定之規,超出了規則,哪怕所行之事正確無比,恐怕也會遲疑再三,唯恐因為超出規則而使自己的名聲受到損害。皇甫義真就是這樣的人啊。”
看到董卓沒有插言,李儒也沒有拿捏作態。而隨著李儒的分析,董卓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文優看的可準。那皇甫義真在戰場上可是什麼狠辣的招數都敢用,就連我有的時候也看的心驚肉跳。為了區區小小的汙名就放棄大好機會,嘖嘖,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嶽丈大人難道忘了昔日閻涼平的下場了麼?”
“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說起來當時那皇甫義真明明有機會做伊尹、霍光的機會,沒想到那個家夥竟然就這麼放棄了。早知如此我也不必輸給那奄奄一息的張角了。”
“嶽丈大人說的沒錯。論官職,您這個前將軍與他這個左將軍相差無幾。論聲望,那皇甫義真雖說名頭響亮,但是嶽丈大人您除了不受關東的那些士人的青睞之外也是忠君體國的一代名將,在涼州百姓的心目中或許還比那假仁假義的皇甫義真要高上一籌。所以說就連那些宦官都不敢下手的人又怎麼敢向您下手呢?如果嶽丈大人還覺得有些不放心的話,小婿可以命人散步些謠言,到時候更讓那皇甫義真縮手縮腳,不敢動嶽丈大人分毫。”
董卓和李儒為什麼會在這裏研究抗旨的事情呢?原來是因為恢複清醒的劉宏的一道詔書。
“揚州牧,還要將軍隊都交給皇甫嵩。劉宏啊劉宏,你何必如此畫蛇添足呢,其實隻要你叫我弄到揚州,就算我有這數萬精銳跟隨在那裏怕是也吃不開吧。還是說其實你也舍不得我培養出的這數萬精銳被那些山裏的猴子和水裏的遊魚給吃的一幹二淨……”
看到李儒起身離去的背影,董卓一臉陰沉的自言自語著。
是的,劉宏任命董卓為揚州牧。但是卻又在同時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讓身為前將軍的董卓交出自己的部隊,而接收董卓部隊的人卻是董卓最不喜歡的那個人——皇甫嵩。
好吧,這實際上並不是董卓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命令。要知道上一次劉宏的命令更讓董卓火大,因為劉宏竟然讓他去洛陽當少府,一個看上去很美但是實際上非常坑爹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