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是自言自語,一點兒也沒有演講的韻味,完全沒有與聽眾溝通的意思。但溝通的意識正是一場好演講的首要因素。一定要使聽眾覺得演講人有某些訊息要傳達給他們,直接由講者的心靈傳至他們的心靈。我剛才所描述的那場演講,聽起來似乎發生在幹燥、多沙的戈壁沙漠,而不是發牛在文明的人類之中。
有許多討論演講術的漫談文章,滿篇都是規則和慣例,使其看起來充滿神秘感。老式的“演講術”通常荒誕不經,有些生意人跑到圖書館或書店去,找了許多實際上完全無用的“演講術”回去。而現今許多學校也還是教導學童記誦浮誇的“雄辯家的雄辯術”--這些都好似過時的羽毛筆一樣,虛有華麗,實則無用。
一種嶄新的演講術從20年代開始,已在大學校園內興起。為了符合時代需要,這種演講術已像汽車一樣實用又現代化,也像電報一樣直截了當,更像廣告一樣具有商業氣息。以前曾一度流行的如煙火般絢麗的演講術,如今已備受冷落。
現在的聽眾,不論是會議桌上的十數人,或是大帳篷下的幾千人,都要求演講人像話家常一樣直接明白,並像平常對話一樣平易近人--同樣的態度,隻是較有精神和力量。為了表現得自然,他對多數人講話當然要比對一個人講話要多用些力氣。就像高樓頂上的雕像一樣,若想看起來像實物一樣,那麼建造的時候就要比放在地上的雕像比例大。
馬克·吐溫曾在內華達州的一次礦冶營中發表演講。有位上了年紀的采礦工人在演講結束時問他:“你演講時的自然風格,是不是天生就有的?”
這正是聽眾所要的“演講時的自然風格”。
要想達到這種境界,唯一的竅門便是靠不斷地練習。在你練習的過程當中,假如發現白己講得刻板又無趣,便要立刻打住,並且很嚴厲地告訴自己:“怎麼啦?醒醒!要講得像個人樣!”然後,你暗自在聽眾中找出一個人來,最好那人是坐在最後排,或顯得最不注意聽講的一位。你就直接講給這個人聽,好像其他人不存在似的。想象這人問了你一個問題,而你現在正要回答他,而且你是唯一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想象他站起來對著你講話,你也針對問題回答。如此,必定會讓你的演講好像日常談話一般無拘無束,一般幹脆。
你也可以自問自答。比如你講到一半的時候,可以這麼說:“你們或許要問我,對這個主張可以拿出什麼證明。以下便是……”像這樣的自我回答方式,一樣可以做得很自然,也可讓你的演講不致顯得過於枯燥。
我們在開始的時候,曾談到一位女作家的演講。幾天之後,就在同一地點,我們又聽了另一位奧立佛·羅吉爵士的演講,整個過程十分愉快。他當晚的講題是:《原子與世界》。對於這個題材,他已經花了超過半世紀的時間去研究、觀察並實驗,簡直可以說。已成了他生命和心神的一部分。他極其願意把所知道的講出來,因此忘了自己是在“發表演講”。他全神貫注於要如何告訴聽眾,如何正確地、明白易懂地把有關原子的一切告訴聽眾,使聽眾能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
結果怎樣呢?他發表了一次令人難忘的演講。不但動人,而且具有力量,使每-個聽眾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羅吉爵士是位具有非凡能力的演說家,但我相信,他並不完全歸功於自己的天賦。我相信聽過他演講的人,也很少會認為他是“天生演說家”的典型。
你公開演講的時候,聽眾如果認為你講得很好,會懷疑你受過這方麵的訓練。這對你的指導老師來說,倒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因為我們訓練班的指導老師,是以訓練講得自然為目標,一旦聽眾覺得你受過這方麵的“正式訓練”,便表示他的方法還不成功。一扇好的窗戶是不叫人注意它的本身,而是能讓光線直接進入。一個優秀的演講人也是如此--由於他講得十分自然。致使聽者根本不會注意他講的方式--他們注意的僅是他演講內容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