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知道我要來?”慕容涆捏起那個空空的藥瓶,避開他審視的目光,“這些藥……你得之不易,你可想過從何而來?”
“既是已毀,何必再提。”慕容澈直視著慕容涆的眼睛,一語雙關地問道:“說說你的條件。”
慕容涆微勾唇,一字一頓,說得清晰,“放棄遼東,放棄她,我放過公孫墉。”今日在慕容琛麵前,他知道他在演戲,他亦是,可他知道慕容澈絕不會放棄遼東,遼東一地成就了慕容澈的輝煌,可也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慕容琛對遼東有多強烈的征服欲望,慕容澈就有多深的保護欲,這無關乎政治,也無關乎忠誠,隻關乎一個人的性格。
慕容澈天生就是這樣一種人——有著心懷天下的悲憫心腸,也有著不該有的兒女情長,這樣的人,注定活得悲苦,也活得無奈。
慕容澈唇邊浮起了然的笑意,語氣似諷如嘲,“若我說不好,你能怎樣?怎麼……你沒了江如海,就要除掉我的公孫墉?”
慕容澈有些惋惜地歎道:“江如海為你效力多年,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你倒真是舍得。”
“你不也要舍掉公孫墉?”“哐”的一聲,慕容涆收起扇子,冷冽的聲音中含了一絲威脅,“玉珠一死,你可知後果?”
“知道,這些藥不止公孫墉有,江如海也有,你威脅不了我。”慕容澈睇他一眼,緩緩走到窗邊,背對著慕容涆,漆黑的眸底,一片悲戚,“玉珠早晚會死,她……其實一早知道,你威脅不了我。”
十年前,他說:“我會救你,但你活不過二十歲,你可願意?”
那時,她答:“即便隻能多活一天,我也心甘情願。”
今夜正是六月十四,很快就是六月十六,正好是玉珠二十歲的生辰,他沒有失言,她也理應守諾。
有的人,活著不如死了好。
“這麼說,我今晚是白來這一趟,你毫不領情?”
“我並沒請你來。”慕容澈伸手彈了彈窗欞,“你說的條件……就跟這塵埃一樣微不足道,我並不稀罕。”頓了一頓,慕容澈又用一種勸慰的語氣說:“事到如今,我若是你,還是先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秘密吧,江如海雖是死了,可他到底不是死在你手上。還有,那些點心,你別說你毫不知情。”
為了救下她的性命,他費盡心思,眼前的這個男人又何嚐不是?江如海的存在,就跟那些點心中的藥材一樣的神秘,可到底是暴露於人前。
隱藏的秘密就這樣被人揭開,慕容涆霍然大怒,一把揪起慕容澈的衣襟,“這也是你謀劃好的?”
慕容澈唇邊的了然笑意就似凝住一般,語氣溫吞地說:“不然……你以為三月十五那一夜,我會任由你胡鬧?”
他的麵上不見一絲的嘲諷,可冷嘲熱諷就這樣從四麵八方襲來,將慕容涆團團罩住。
慕容涆就似被人當頭棒喝一般,抓緊的雙手突然沒有氣力,就似看著陌生人一般,眸光幽冷,半晌,才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知不知道你很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