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會審的結果,出人意料,但卻很快又有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當夜,大理寺卿陸正襄、刑部尚書黎文淵又急急麵聖——公孫墉的一名仆人連夜逃出城,被城外巡防營的士兵抓住,巡防營的人從這名仆人身上搜出一封書函和一些穿腸散毒藥。
密函上隻有幾個字:臣死而無憾。
有此發現,這件案子就變得非同小可。
而期望深深的姚文康,眼見靖王、豫王一個個依舊高枕無憂,當然不甘心,愈發急躁冒進,抱著誓死一搏的決心,決意將這件案子一再的鬧大,他這樣做,除了要保住自己的官位,另一個原因則是——他已在迫不得已中,將京中的顯貴全部得罪,他姚文康的晚年,若能安享,隻能仰仗一人,那個人就是高高在上的慕容琛。
姚文康一不做二不休,將江如海公孫墉、江如海慕容涆、公孫墉慕容澈之間的關係悄悄散布出去,如此一來,自是輕易地將慕容涆、慕容澈也牽扯進這個案子。
這幾件轟動一時的中毒案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眾說紛紜,精彩得賽過說書人編排的言辭:兩位大祁王爺深陷禦醫謀害人命一案,這消息的分量足以驚爆天下人的眼珠子。
果然,慕容琛大怒之餘,不得不再次審理此案。
天子主審,這件案子很快就有了結果,三日後,聖意如期傳出。
南詔國細作公孫墉伺機報複,殘害同門,謀害人命,蓄意誣告祁國皇子,罪大惡極,多罪並罰,處以淩遲之刑,秋後處決。
刑部尚書黎文淵,失察之責、瀆職之罪,罰俸銀一年,並停職一年,外放琿州。
靖王慕容澈,失察之失,入宗人府,思過一月。
豫王慕容涆,隱瞞之失,入宗人府,思過一月。
京兆尹姚文康,秉公辦案,擢升為刑部左侍郎。
一場驚起的風波,就此壓製,而南詔國使者遇刺一案則自此成為朝中忌諱,無人敢提,也無人願提。
慕容澈依舊是靖王,可朝臣看他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一種無聲無息的敬畏就這樣悄悄向他靠攏……
而朝臣驚聞那場慘案之後,無不義憤填膺,一見靖王得勢,紛紛上奏要求靖王主持徹查禦前侍衛遇害一案。
慕容澈以病體為由,一再拒絕,更是一早躲至宗人府,謝絕一切來客。
對這種突然而來的人氣,阿旺很不屑地說了一句,“靖王爺,恭喜你,因禍得福。”
慕容澈不理會他的嘲諷,回之一語:“徒有虛名罷了。”
新上任的刑部左侍郎姚文康,於是,很幸運地攬下這趟活兒,現在的刑部,尚書一職空缺,姚文康就是頭號人物,再加上他久在京兆府任職,眼線眾多,因而,他所轄的刑部倒比大理寺還要勤勉,短短時日內,也很快發現凶手的一些線索,可離緝拿凶手歸案,仍有十萬八千裏之距。
姚文康奮發圖強之餘,將像模像樣的四個字“煞費苦心”橫於刑部大堂,日日用來激勵自己,因而被同僚送了一個響亮的外號——煞費苦心,對此,姚文康嗤之一鼻,毫不在意。
五年前,黎文淵進了刑部,他進了京兆府,五年後,黎文淵出了刑部,他進了刑部,風水輪流轉,可如何長久地保持官運亨通?
姚文康冥思苦想之際,又想起那個神秘人的一句話——姚文康,你有成為宰相的命,也有淪為階下囚的機會,一念之間,天堂地獄之別。
一念之間,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