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雲珠彈了彈衣襟，瞬即斂去怒容，端莊一笑，望向慕容琛，語氣幽幽，“皇上怎會老？本後老了！”
她將臉揚得高高的，眼底泛起針尖般兒的光芒，說出的話既挑釁，又陰狠：“可本後的心卻通透得很，絕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有生之年，本後都會不遺餘力地與你相鬥，直至鬥到你老死的一天為止，即便你老死，本後也會繼續與你的繼承者相鬥，直至鬥到你慕容氏滅亡的一天為止。”
赫雲珠說著即刻人頭落地的話，表情卻甚是快慰，想來，這番話積攢在心已久，而她看向慕容琛的目光，又狠辣又怨恨，沒有一絲恐懼，仿若麵對的就是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當所有的偽裝卸去之後，她就隻是一個心懷仇恨的幽怨之人，再無半點兒的端莊可言。
寧若閉了閉眼，有些不忍看下去，可很快，她發現她根本沒瞧見期望的熱鬧，因為，慕容琛根本沒有勃然大怒，他十分平靜地站在晚風中，若有所思。
慕容琛的平靜無疑是對赫雲珠最大的挑釁。
可赫雲珠的話到底是極大地紮煞了慕容琛的麵子，尤其是當著蕭瑀的麵。
很久，很久，慕容琛也沒從這番話中醒過神兒來，仿若，他不止傷到了，且傷得不輕。
同樣的戲碼，再度上演，寧若不由得在心底冷聲輕歎——慕容瀛那個戲子，原來得此真傳啊。
寧若發現，蕭瑀這個人也是天生的戲子，亦如此時。
當所有人都不知下一幕該怎樣演下去時，蕭瑀麵無表情地望一眼有些呆滯的慕容琛，屈身恭敬道：“皇上，蕭瑀告退。”
慕容琛微微閉了閉眼，輕抬手，捏了捏眉心，點頭道：“沒你的事，走吧。”說完，卻很快又關切地追問一句，“淑妃可好？”
“姨母安好，這一日，精神也很好，蕭瑀侍奉完畢，蕭瑀即將告退。”
“嗯……那你回去吧。”
“嗯”
不過一瞬，慕容琛儼然忘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也忘了六月十四那一日發生的一幕，望向蕭瑀的目光，既溫和，又安寧。
而蕭瑀，同樣表現得既沉穩，又若無其事。
當一個狂怒的人，不計後果地想要將你激怒，你的藐視，無疑是對她最為成功的反擊。
赫雲珠的耳旁隻有“淑妃”兩個字眼兒在久久激蕩……她眯起的眼底，迸出誓死反撲的狠辣之色。
而就在赫雲珠打定主意之時，慕容琛背負在身後的手指正好開始彈動，節奏輕快。
赫雲珠呼地站到蕭瑀麵前，拖曳在地的裙裾飄起優美的弧度，她語氣尖利地吼道：“蕭瑀，你剛剛殺了人，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蕭瑀似哼，似歎一聲，微微閃身，從赫雲珠的身旁走過。
擦身而過的一瞬，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眼底戲謔的冷笑，今日，赫雲珠既是想要利用他……那就索性讓所有人知道那個所謂的真相，也未嚐不可。
蕭瑀望一眼宇蘭軒，仿若已然看見慕容澈又一次慘敗後的蒼白麵孔，眼底不由得浮起同情的光芒，可僅僅隻是一瞬，一抹果決地殺伐之氣充盈整個眼底——任何人觸怒百年蕭府，必定要付出代價，誰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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