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室內,慕容琛身著一襲寬鬆的夜行裝,神色冷峻,卻目光玩味地將南灝天望著,唇邊若有似無的一點笑意。
不錯,來人正是慕容琛,隻不過,他看上去有種不同往日的氣勢,不像一位帝王,更像一位窺探者,一位威不可測的帝王存了跳梁小醜的心思,怎麼看,怎麼讓人奇怪,怎麼看,也怎麼不真實。
寧若瞪大眼睛,將慕容琛端詳片刻,也沒看出他究竟想幹什麼,若說隻是窺探,他這膽子……也忒大了,隱隱地,她有種直覺——慕容琛、南灝天之間除了國仇家恨,怕是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苦海深仇,否則,南灝天不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隱忍存在,而慕容琛也不會以這樣一種詭異方式出現。
可此番境地下,寧若沒有心思去看戲,她從南灝天怪異的舉止,還有之前那句話中,十分肯定地嗅到一抹異常——一種叫做棋逢對手的對峙感是那樣的清晰入心。
南灝天潛伏在大祁,目標顯然是慕容琛,這在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
可慕容琛隻身赴冰牢,隻是為了殺南灝天滅口嗎?
答案是不一定。
南灝天的入獄,看上去,隻是迫不得已的巧合所致,可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真相,想來也十分的可怕,若他的入獄,也是一種精心的設計,寧若隻覺這個大祁,正常的人幾乎不存在,不止慕容氏的那些人瘋了,很多人也瘋了。
可在一些東西麵前,瘋掉的人會少嗎?
脖子上的桎梏越來越明顯,寧若張大嘴,艱難地喘氣,一句話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南——灝——天,你——你——就算殺了我,也威脅不了他。”她的雙手奮力地去掰南灝天的手,卻奈何不了分毫,南灝天就似十分急切地想要將她殺死一般,翻湧不息的眼底,怒火愈燒愈旺,她隻得繼續激將,“你——若——不盡快——動手,怕是——沒機會了,因為你根本不是大祁皇上的對手。”
南灝天絲毫不為所動。
寧若憋著一口氣,大喊:“瘋子,傻子,呆子,你這個根本不懂棋局的人,怎會知道如何毀棋!”
南灝天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琛,就似要看穿他的靈魂,手上的力道更是絲毫沒有減少,半晌,卻突然放聲一笑,語氣陰狠地說:“慕容琛,老夫現在就毀掉你的棋子,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落子!”
說完,他的指關節發出很清晰的聲響,寧若喉嚨頓時一緊,隻覺自己的脖子真的斷了,那隻手就似鐵鉗,將她咽喉處的骨頭生生鉗斷,她甚至能感覺到口中的腥甜正源源不斷地湧出,她隻是轉動一下眼珠子,卻牽引全身劇痛不止。
慕容琛看也沒看一眼寧若,隻輕蔑一笑,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句話,“朕……的棋盤,從不缺少棋子,所有的棋子——早晚都是棄子,朕從不在乎多一粒,少一粒。”說完,慕容琛居然緩步走向南灝天,閑散的步子,從容的氣度,一樣也不少,平靜的語氣中莫名地含了一抹探詢之意,“可南灝天……你這樣做當真不後悔?”他的目光轉而變得有些同情,“數年來,你不止自毀形象,且為了摧毀朕,不惜逆天而行,你當真不後悔?”他在南灝天麵前站定,伸出一隻手,摁住南灝天的肩,就像窺透到最深處的秘密一般,眼底不止有同情,也有不忍,卻唯獨沒有一位帝王該有的決絕,無波無瀾的語氣裏甚至含了一絲勸解之意,“南灝天,這些年,你比朕更加不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