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冷地望她一眼,問:“你叫什麼名字?”有一種人,不僅麵相冷,聲音也冷,這位少年的聲音似是從地獄傳來,森冷刺耳。
她哆嗦了一下,怯怯道:“我叫若兒。”那幾年,常媽、采薇一直喊她的乳名:若兒,她也忘記她還有個名字叫蕭清姿。
少年不再言語,伸手奪了她的玉佩,便要再度淌水離去,突然,前方水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有一人道:“追,快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另一人再道:“放心,他一個小毛孩,能逃到哪裏,肯定就在附近。”
……
淌水聲愈來愈近,很明顯,來人不止一人,來人正在找尋什麼人。
她疑惑地望一眼少年,正要開口問點兒什麼,少年一把捂住她的嘴,身子微微顫抖著,他凝著她,凜冽如利刃的眸子中滑過一抹無助,那抹無助似是來自靈魂深處,竟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她甚至一度忘記去記恨他搶了她唯一的玉佩。
原來,他就是來人要找的人,從來人的對話中,她不難猜出他正在遭遇不測。
來不及多想,她衝他安慰一笑,又衝竹筏子底部一指,接著,也不管他明白沒明白過來,一雙手又利落地掐了幾朵白蓮花扔在竹筏子上,她又脫了外衣,鋪在一堆白蓮花上,一歪身子仰麵躺下,一雙手快速地撕著白蓮花瓣,口中卻是淺唱出聲兒:
小娃撐小艇
偷采白蓮回
不解藏蹤跡
浮萍一道開
……
她的歌聲稚嫩純真,不失甜美,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緊張萬分的氣氛瞬時鬆弛下來,少年望一眼她,了然地一點頭,利落地藏於竹筏子底部。
循著歌聲,來人很快淌水而來。
十餘名黑衣人,手持利劍,目露寒光,團團圍住竹筏子,其中一名彪形大漢,冷著聲音問:“小孩,有沒有看見人從這邊經過?”
她將一捧撕碎的白蓮花瓣拋向空中,扭頭衝那人甜甜一笑,脆脆地答:“人?什麼人?”
另有一人不耐煩地道:“我是問除了你,你還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她用手肘撐起小腦袋,四下瞅了瞅,如實答:“有呀,我還看見你們這麼一群人。”話落,她一邊抖著貼身衣服上的花瓣,一邊緩緩坐起,一隻手費力地伸向竹筏子一側的撐杆,不時,瞥一眼來人手中的利劍,視線在來人之間好奇地遊來遊去。
這一片白蓮種得密集,水草也十分繁茂,她費了不少功夫,也僅開辟一條小道兒,來人見她要走,唯恐她擋了道兒,領頭之人冷眼將她打量一番,一抬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搶先離開。
她不慌不忙地尾隨其後,竹筏子底下的少年也默契地一道前行,撕碎的白蓮花瓣陪著她,亦陪著他。先前,因為開辟水道,她沒少折斷白蓮花,不曾想,她不舍得丟棄的白蓮花朵,竟能救人一命。
不幸地是,來人並不好糊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來人又氣勢洶洶地折回,領頭之人伸手一掀,竹筏子被拋至半空,數十枚長劍立即刺入水中,掀起層層水花。
她“劈啪”一聲跌入水中,摔得昏頭轉向,領頭之人揮劍而下,竹筏子瞬間破成碎片,她在水中驚慌失措地上下起伏,大聲求救……怎奈,來人竟是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