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於寢殿橫梁之上的慕容涆,冷眼望著慕容瀛與寧若,一時,不知進退。今晚,他在相約之地久未見到寧若,那時,他便知:她肯定沒有打開錦盒,肯定沒有見到那枚木雕。十年前,他搶了她的玉佩,典當後,順利回到江都,他亦在風平浪靜後,派人將玉佩贖回,而今,他親手將玉佩歸還。
十年來,睹物思人,他一直不曾忘記當年那位純真善良的小女孩,彼時,她不過四五歲年紀,竟能如此沉穩、機智,當年,倘若不是自身難保,他一定會將她帶回江都,留在自己身邊,許久,許久以來,不曾有人真正關心過他的死活,而她,萍水相逢,卻能舍身相救,他貪戀她的善良,也貪戀她給予的溫暖。
造化弄人,他苦苦尋覓之人,卻在一場精心地謀劃中,成為他的王妃,而他,險些釀成大錯,所幸,他並未錯得離譜。
一室之中,三人心思迥異,誰也不曾真正入睡。
夜色漸濃,寧若清淺的呼吸聲開始傳來,慕容瀛凝著她,溫和一笑,起身坐起,獨自對弈一局,又走到床邊,深望著她,久久不肯離去。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慕容瀛的離開不止依依不舍,也有些無奈,可寧若既是不在未央宮,也沒什麼不妥,暫且就讓她留在冷香殿幾日吧。
待慕容瀛的氣息漸漸消匿,寧若一揉眼睛,衝著橫梁悠然道:“梁上君子,你可現身了。”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嗅覺變得出奇地好,她常接觸的一些人,她都能記住他們的氣息,並能輕易識別出來,亦如此時,她很早便發現慕容涆藏於殿內,而她小睡片刻,為的就是讓慕容瀛放心離開。
慕容涆飄到她的塌前,冷冰的麵上居然顯出笑意,卻是笑得有幾分賊兮兮:“你還記得為夫的氣息,也不枉為夫冒險而來。”見她的寢衣鬆開兩粒紐扣,露出雪白的一段脖頸,他的麵色瞬時不悅,斥道:“女人,你怎就這般不注意?”
寧若見他晴陰不定,話說得莫名其妙,一時,哭笑不得,也不接他的話茬兒,直將他望著,等他主動扯到正題上來,此時,他出現在此,自是有他出現的理由。
慕容涆繼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以後不許與其他男子親昵,否則我……”
寧若瞪他一眼,挑眉反駁:“否則你-你怎麼樣?我與誰交好,關你何事?”事已至此,慕容涆還在此胡言亂語,這又是犯得哪門子混?
倘若此時手邊有塊兒磚,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拍向他。
“哼,我不怎麼樣,我就想這樣……”慕容涆邊說邊將一雙胳膊肘撐在她的耳旁,將她圈進臂下,氣息如火一般地拂過她的麵,“若兒,我珍惜你我之間的緣分,亦如十年前,你呢?”
他就像一個討要糖果的小孩,一臉的頑劣之氣,眉宇間有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勢。
寧若頭皮一陣兒發麻,連忙扭頭躲過他炙熱的氣息,正尋思著該如何送走這尊大神……突然,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正匆匆朝這邊走來,聽腳步聲響,來人不在少數,她望一眼淡定自若的慕容涆,心裏“咯噔”一下,低著聲音問:“快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涆拾起衣服,麻利地給她穿戴,眉毛一挑,“你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寧若的眉快速擰起,扯住他的手,怒道:“你究竟想怎樣?”
“帶你走!”吐出這三個字,慕容涆也不給寧若再次說話的機會,將一塊錦帕摁在她的口鼻處,很快,她便沒了聲響。
慕容涆凝著她一張沒有血色的麵容,眸色沉了一沉,掏出蒙麵巾罩住麵上,攔住她的腰,一道飛躍上橫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