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嘶啞、粗糙,很明顯,這並非他真實的聲音,寧若想從他的麵上看出些端倪,無奈,他的麵紗壓根兒看不透分毫,而他說話時,氣定神閑,從他的氣息也不能探究分毫的異樣,他,毋庸置疑,是一名絕頂地高手。
寧若緩緩睜開眼,清淺一笑,再次沒有否認。在這人麵前,她的任何隱瞞將是徒勞,她繼續平靜地等著他的下文,平放在膝蓋之上的雙手卻是不經意間緊了一緊。
那人也將她望著,卻是再無下文,隻是,臨走之際,將一枚獸骨雕成的環形物置於她的掌心,又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寫了一個“忍”字。
二人來無聲去無蹤,話也說得晦澀,詭異得很。
寧若想著這二人的事,想得有些頭痛,手上的動作自是沒了先前的利落,冷不防地,像是扯到一縷頭發,她哎呦一聲,回過神兒來,正要細細數數又掉了幾根頭發時,卻意外發現慕容涆正站在身後,而他,似乎就是剛才弄疼她的人,因為他的一雙手正擱在她的黑發上。
寧若哼了哼,眉峰微擰,問:“你怎麼來了?”
說出這樣一句還算客氣的話,寧若自己也覺得意外,她以為她會衝這人大喊大叫,可沒想到,她的心情居然很平靜,也很釋然,想了想,也是她太過孤單無聊之故。
慕容涆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答得輕描淡寫:“想來,就來了。”見她又要扭頭,他摁住她的脖子:“別動,馬上就好。”
寧若縮了縮頭,伸手在頭上摸了一圈兒,嘴巴差點兒笑歪:“你-你-在給我綰發?”懶得去想他的手藝究竟如何,當下卻有一個問題急於知曉答案:他為何會今夜出現在這兒?依照他的個性,他應該早來了,她可是伸長脖子等了許多天。蕭瑀遇刺那夜,她要助他,他卻要她答應一個條件:事後,務必將她的幕後高手告知,那時,為了自己的計劃,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事後卻是後悔不已。
“女人,你這頭發是時候該好好洗洗了。”他從懷裏掏出一根玉簪,將她的朱槿花簪子扔到一邊:“這簪子不該留著。”
寧若將簪子拾起,白了慕容涆一眼:“我的東西我做主。”見慕容涆手裏還有一麵銅鏡,她忙不迭地搶了過來,監牢之內,她對鏡子的思念空前絕後。
鏡中之人,明眸皓齒,花樣容貌,她,依舊明豔,數日的監牢生活,沒有折煞
她的容顏,也不會摧毀她的意誌,她,在任何時候,都要活得明媚。
“瞧你這點兒出息!”慕容涆湊到鏡子中,笑得有些寵溺:“既是打扮好了,那我們即刻離開。”他將一件玉色披風攏在她身上,牽起她的手,提步便走。
“離開?我憑什麼跟你走?”寧若用力掙脫他的手,垂首,將玉簪和朱槿花簪子比較了一番,不客氣地將玉簪丟到一邊:“我在這兒清清靜靜,我哪兒也不去。”倘若今晚,沒有那兩位不速之客,興許,她會跟著慕容涆離開,但是,她已經改變主意:與其跟著慕容涆偷偷摸摸地離開,不如留下靜候那兩人的消息,興許,別有轉機,畢竟,暗處的人已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