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轄底家的事,說來卻是私事、往大裏說,也就是個家族事務。這裏先暫且不表。且來看看中原之事。
晉陽,因在晉水之陽,得名晉陽。先為趙國的國都,後是漢文帝的龍潛之地。還是後來北齊和北魏的別都。更不用說,當初,太祖、太宗皇帝就是從這裏起兵,最終才有了這李氏天下。既是龍興之地,又被稱為北都、北京。如今這晉陽,卻又成了河東節度使、晉王李克用的治所。
話說此時正是九月天,在這晉陽城裏,有一位少年,佇立在一座大宅外的石階下,眼望街角,像是在等著什麼人。門是半開著的,門上有匾,匾上大書“晉王府”三個大字。原來正是晉王李克用的府邸。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幾騎快馬飛馳而來,來人匆匆下馬,少年迎上前去拱手道,“周將軍,亞子在此恭候多時,快速速與我麵見父王。”說罷一並走了進去。
這個幾近弱冠的少年,便就是晉王之子——李存勖。小名亞子。說起來,亞子之名倒有一段來曆。一次他隨父出征,得勝歸來,覲見當今皇帝。李家天子異其狀貌,一番賞賜後,撫其背曰:“兒有奇表,可亞其父。後當富貴,無忘予家。”因一句“可亞其父”,就有了“亞子”的小名。
那周將軍,是李克用麾下大將,周德威,字鎮遠。
今天,李克用的養子李嗣源差人急報,說是契丹人大舉南下,直奔雲州而來!雲州,是晉王李克用河東軍北方的重鎮。雲州若失,北麵就少了一道屏藩,後果不堪設想!
周德威一路沉思,隨著李存勖來到了內室。裏麵原來除了晉王,還有晉王幼弟李克寧。
“鎮遠,你也看看吧。”李克用說著,向弟弟李克寧望去,李克寧將手中奏報遞了過去。
看完後,周德威原本緊鎖的眉頭竟舒展開來,轉而大笑,“哈哈——”
李存勖偷偷向其父瞥了一眼,隻見李克用臉色突地一下陰沉下來,而叔父李克寧則依然躬身伺候一旁,低著頭。
周德威笑道,“晉王,您大可不必憂慮——”
話音未落,原本半臥在床榻上的李克用一下翻身起來,厲聲吼道:“好你個周德威,一派胡言!幾萬鐵騎都快到雲州了,還叫我不必憂慮!”
去年,對整個兒河東軍來說,簡直是一個噩夢。朱全忠的汴軍圍困晉陽,李克用大為恐慌,一度想棄城而逃,想逃去的地方就是雲州。後來,由於汴軍發生了大規模疫情,不得不退兵,河東軍才得以喘息,收複了失地,但終歸還是元氣大傷。其後便是契丹人南下的趁火打劫,劫掠的就是雲州和代州,而今年五月,雲州都將王敬輝又殺了刺史,叛降劉仁恭,幾經周折,雲州複歸河東。李克用這才派了義子李嗣源坐鎮雲州,不料,又傳來了契丹再次南下的消息。
這個消息,對李克用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本就有些亂了方寸的他,方才聽到周德威的那一笑,已是上了火氣,此刻更是氣急敗壞。從床榻上走了下來,邊走邊吼叫,大步走向周德威,“南有老賊,東有小人。現如今,連契丹人也來,我李克用何曾受此大辱!?你,周德威,有何可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