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超常履新
歲末年初，是各級黨委、政府最繁忙的時候，工作的總體布局需要優化，把那些最好的經驗推廣到每一個角落，把那些最新的指示傳達到每一名幹部；人事的總體布局也需要調整，把最精幹的力量調配到最重要的工作中去，發揮事半功倍的效果，用舊瓶裝新酒而且還奢望賣出高價隻是懶惰者的一廂情願。對於在中央部委工作多年，主政河川也半載有餘的秦季政而言，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就是提出他的執政理念，打造他的執政亮點，塑造他的執政形象，統籌他的執政力量。他像其他的執政者一樣，需要在河川的發展進程上，鑄造上他的特色，鐫刻上他的氣魄，豎立起他的豐碑，而且他要更有境界、更加持久、更富鮮明的個性。
河川賓館的大禮堂裏，全省縣域經濟工作會議的會場爆滿，禮堂內坐著千餘名市委書記、市長，縣委書記、縣長，會場外還有幾十萬通過電視直播聆聽的鄉鎮黨委書記、鄉鎮長，村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八千萬河川普通百姓也史無前例地關注著會議的點點滴滴。
秦季政不但拋出了“立加快發展之誌，謀科學發展之策，鼓和諧發展之勁，求跨越發展之效，建設一個大而強、富而美的新河川”的新戰略構想，而且還提出了樹立八個新觀念和實現十個新突破的施政綱領，思想之新、措施之實、覆蓋之廣，大大出乎河川精英們的想象，很多人不時耳語讚譽頗有毛主席《論十大關係》的風采。
秦季政對那些虛無的構想、口號、措施一向厭煩，他需要釋放更大更實的訊息，《河川省經濟社會發展遠景規劃》、《河川省關於加快縣域經濟發展的決定》、《河川省關於加強和改善縣級領導班子建設的決定》、《河川省關於實施全方位績效考核的決定》等一批政策文件同步出台，《河川省關於建設東部沿海城市群的意見》、《河川省關於推進中部省會都市圈的意見》、《河川省關於突破西部農業聚集區的意見》、《河川省關於建設統籌城鄉發展示範區的意見》、《河川省關於扶持強縣、突破弱縣的意見》等具體舉措陸續印發，力度之大，含金量之高，操作性之強，顯然出乎各級決策者的意料，有些人信心滿滿，有些人意氣風發，有些人不知所措，紛紛思索著自己主政地域的發展方向和工作舉措。
更出乎與會者意料的是，公開宣布了大規模的幹部調整方案，決定中部省會都市圈、東部沿海城市群和西部農業聚集區的所轄縣區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循環對調，確立海城的臨海市、泉州的徒賅縣、川州的川城區為副廳級建製的首批城鄉統籌發展綜合示範區，同步公布了周述發、魏寶炬等綜合示範區的黨政主官，唐伯堯也順利調任省政協副秘書長。
顯然，這樣超常規的幹部調整方案，遠遠超出了千多名與會人員的心理底線，更超出調整涉及人員及其依附、融入的“圈子”的訴求，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瞬間攪翻了死水深潭的河川官場，有些提拔在即的幹部茫然了，有些聚財告老的幹部驚恐了，有些仕途不順的幹部釋然了，有些貪圖安逸的幹部惆悵了。
其實，這樣超常規幹部調整的最大贏家，不是周述發、魏寶炬等提拔重用者，也不是宋炅、錢惠民及其代表的勢力團隊，更不是蜀候倍代表的海城勢力，而是河川的真正執政者——省委書記秦季政。
因為，秦季政從根本上打破了傳統政治勢力的舊平衡，從源頭上建立了各派勢力相互配合、相互鬥爭的新平衡，從此成為河川從黨委到政府、從經濟到政治、從發展到改革的唯一決策者、唯一主宰者。對於執政徒賅謀劃已久的周述發而言，這樣的職務安排，可以說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所謂情理之中，就是其提名人選全部成功進入從海城外調泉州的幹部名單，這意味著河川省委兌現了賦予重要幹部建議權的承諾。
從泉州連夜返回海城，周述發第一時間拜會了仕途引路人魏子操，老頭子的意見對他而言是至關重要的。因為任何留守臨海的決定，對他而言都有過硬的擋箭牌——組織上、同誌們都眾所周知的家庭難題。
在海邊別墅院子裏侍弄花草的魏子操，大清早看到周述發匆匆登門拜訪，估計可能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周述發邊喝著保姆端來的小米粥，邊簡單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老頭子概述一二。
魏子操最大習慣就是不打斷別人的談話，默默地從更高層麵上盤算著利益得失，緩緩地說：“對於踏上仕途的人而言，每個人既是棋手，又是棋子，但更多時候是棋子。對於成熟的棋手來說，他既要謀劃調整好自己的戰略戰術，又要分析研究好對方的章法招式，統籌全局而可能丟車保帥，排兵布陣而可能整合力量，洞察時機而可能瞞天過海，不以一子一目的得失論英雄，不以一時一地的成敗定輸贏。對於成熟的棋子而講，試圖改變棋手的思想、影響棋手的戰略是錯誤的、幼稚的，即使是最重要的棋子也無法改變和影響；利用惡意競爭的辦法、消極怠工的招術同樣是錯誤的、幼稚的，即使是最有前途的棋子也必須恪守棋子的規矩和操守。作為棋手掌控的一枚棋子，必須既跟蹤好棋手的策略，又要擦亮自身的外表，既要服務棋手的部署，又要突顯自身的優勢，爭取關鍵時刻能夠以卒殺車、飛象吞馬。”
魏子操滿含愛憐地看著周述發，意味深長地說：“縱觀千裏河川，秦季政無疑是非常優秀的棋手，精於謀略，善於統籌，勤於幹事，作為一枚普通的棋子，我們應該感到慶幸，至少我們無需付出無謂的犧牲，即使犧牲我們也犧牲的物有所值。現在，不是我們決定去不去徒賅的問題，而是我們謀劃怎樣去徒賅、怎樣治理徒賅的問題。幸好，省委給予我們一個新一屆縣委部分領導幹部的建議權，我們必須把這張最重要的王牌打好，打出深度、打出水平、打出氣勢來。常務副縣長是幹事的，組織部長是管人的，位置舉足輕重，人選至關重要，但對縣委書記而言同樣是重要的棋子。作為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典型代表，徒賅未來的唯一發展路徑，其突破口肯定在城市建設上，其關鍵點絕對在園區經濟和招商引資上，其最終決定因素在於建設一支政治強、素質精、作風優的幹部人才隊伍，其間必然與徒賅的傳統勢力進行幾輪甚至長期的思想衝突和政治較量。所以，我們提名的常務副縣長人選，如同戰場上打頭陣的‘先鋒官’，必須既要有豐富的城市規劃建設、園區籌資運營和項目招商引資等經濟工作經驗，又要有堅定的品德修養、敏銳的政治嗅覺、靈活的統戰策略和強硬的鬥爭手段。你感覺臨海濱海產業新區的郭威如何？”
周述發略有所思，有些顧慮地說：“通過實際的工作接觸，郭威雖因傷病從軍隊轉業地方，但肯於學習、善於動腦、不辭勞苦、敢於負責，加之思路新穎、管理科學、理念前瞻、境界高遠，整個濱海產業新區規劃建設的層次高、速度快、效果好，可以說是一名經濟方麵的‘虎將良帥’。同時為人厚道、性情直爽、作風正派，可惜政治鬥爭經驗缺乏一些，不太講究處理問題的方法與策略，更重要的是不知底細、沒有深交。”
魏子操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一名成熟的領導者，要用發展的眼光培養人，不要用挑剔的眼光審查人，既要在實踐中鍛煉幹部、提升幹部、造就幹部，又要通過鍛煉幹部、提升幹部、造就幹部成就自己的事業和政績，而不能因噎廢食、因瑕掩玉。如果沒有更合適的人選，郭威可以再反複地斟酌斟酌。組織部長的人選，你怎麼看？”
周述發麵露難色，說：“組織部長的人選還真是個大問題，周邊信得過、能幹事的幹部不少，大多從事政府工作，對組織人事方麵的事很是陌生，一時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多年政治高層的曆練，使魏子操思想縝密、思路開闊，他眼珠微轉，說：“徒賅乃至泉州的官場複雜、鬥爭繽紛，我們能否跳出慣常的思維，選擇一個既有很深高層背景，一則對泉州特別是徒賅官場具有震懾作用，二則能夠及時把徒賅的發展進程和政治格局通報上層，三則借助高層阻擊反對勢力進攻、保護自身團隊安全，又在某個領域擁有專業特長或豐富經驗，譬如說精於城建，善於融資，等等。”
周述發順著魏子操的提醒，腦海中過濾著每一個既接近高層、又職級相稱的人，說：“這次在省委組織部談話時，遇到一位河川大學的校友，曾經跟隨著名規劃專家歐陽靜茹教授攻讀碩士，現在擔任省委組織部辦公室副主任、兼任商仲湯部長的秘書，陪同唐伯堯部長醫院查體間隙相談甚歡，隱約透露出渴望到基層發揮專業所長的心態，初步感覺小夥子辦事沉穩，處事老練，為人謙虛，而且熟悉組織工作的規律，了解組織部門的人脈。”
“噢，此人大可用也！一則可以考驗省委特別是省委組織部領導是不是真心支持你和徒賅縣委，二則可以起到挾太子以令諸侯的難得功效。不管同意不同意，都說明我們抬舉了商仲湯，送給了商仲湯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如果不同意，商仲湯自然會自知理虧，勢必在將來的工作中給予我們更多的支持和補償。這樣一來，我們也給省委特別是商仲湯下了一步高棋呀！”魏子操高速運轉著腦細胞說，“我們還應該再給省委特別是商仲湯下一步高棋，縣委辦公室主任的職位，就如同中國象棋裏的‘仕’，起到拱衛將帥的作用，出則為將、入則為士，必須爭取同步配備縣委辦公室主任，而且必須從海城方麵提拔隨任，你感覺唐伯堯的秘書劉漢邦如何？在幾大家的秘書之中，應該是比較出類拔萃的，而且還是唐存勖主席的乘龍快婿，平時辦事比較穩妥，話語比較謹慎，對唐伯堯的服務也很周全，至於存勖主席的工作，由我來做。”
就這樣，周述發在上報省委的幹部建議名單上，出現了夏曉禹、郭威、劉漢邦的名字。
所謂意料之外，就是沒有想到一個經濟欠發達縣突然戴上一頂省級城鄉統籌發展綜合示範區的帽子，而且還享受副廳級的機構建製，更沒有想到自己瞬間從處級幹部邁入廳局級幹部的行列，展現出更美好的政治仕途和更廣闊的發展天地。
但是，相對其他比較熟識的幹部，交流名單中出現的唐晟又是非常陌生的，周述發不斷在腦海裏搜索著唐姓幹部的蹤影，殊不知此人就是唐伯堯的兒子。
原來，唐伯堯對海城重大經濟“窩案”中暴露出來的用人失察、選人失職問題，深感自責和愧疚，主動向省委提出引咎辭去市委常委、組織部長職務，商仲湯、吳公權等人雖也一再寬慰和挽留，但感動其態度之絕然、其心境之真誠，也就成全了他勇擔責任的真切意願。
隨後，在權衡唐伯堯的職務安排時，商仲湯考慮到其在組工幹部中威信頗高、貢獻頗多，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又欠佳，越來越離不開兒女的照顧，惻隱之心油然而生，愛屋及烏地決意順便解決其子唐晟、其女唐玥的工作問題。
於是，安排人員赴海城對兩個孩子進行了一次秘密考察，總體感覺唐晟的行事風格和工作態度頗多繼承了唐伯堯的基因，而且幾年前已經擔當了市財政局預算處長，也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和工作業績，考慮安排到省直單位或者泉州市區，陳頊和唐伯堯卻提議送到最艱苦的創業環境中磨礪，於是順理成章地被提名擔任了徒賅縣委組織部長。在《海城日報》社擔任經濟要聞部主任的唐玥，其開辟的“玥讀經品”專欄更擁有非常廣泛的閱讀群，社會知名度和話語影響力並不比其父親遜色，幾經藝術性地運作，相伴調進《河川日報》擔當政治要聞記者。
在眾多心態壓抑、麵色凝重的縣市幹部走出河川賓館大禮堂的同時，兩個漂亮的女人幾乎同時接到同類訊息的電話，進而快樂地忙碌起來。
一身職業套裝、倍顯幹練雅致的歐陽姝雅，俯首在散亂堆放著各類報表的寬大辦公桌前，緊鎖眉頭，緊張有序，一邊核查報表，一邊計算數據，顯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忽視了走廊裏或重或輕或緊或緩的腳步聲、說笑聲。
雖然早已設置成輕音樂的電話鈴聲絕非刺耳，還是讓融入枯燥數字之中的歐陽姝雅稍顯猝不及防，直腰靠背，抬頭望表，心裏感慨著不知不覺中又逝去了生命中的一天，甚至又即將送走一年的工作。
“小雅，省委剛剛宣布了幹部調整方案，我已經調任泉州市徒賅縣擔任縣委書記，你跟恩師和師母稟報一聲。”周述發打通了歐陽姝雅的電話。
歐陽姝雅注視著手機上顯示的“發”字，又是驚喜，又是激動，這人是自己情愫懵懂時就曾經暗戀過。雖然多年前就為人妻，但對他的相思或者摯愛從來沒有衰減過，反而隨著歲月的輾轉、婚姻的不幸而日益濃厚，甚至夜深人靜時常常渴望與他像家人一樣圍桌吃飯、繞湖散步。
“恩妹現在有些忙，你應該親自跟恩師和恩母稟報！要不，咱們晚上回‘熊貓苑’吃飯吧！既給你祝賀，也給你接風，還給你餞行！”歐陽姝雅一向嘲弄周述發對齊道成的恩師稱謂，也經常打趣周述發而自封了恩妹頭銜，刻意壓抑著喜悅的心情，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毫不關心的樣子，其實關心程度並不遜於周述發本人。她嘴裏的“熊貓苑”，其實擁有一個非常動聽的名字——芳菲苑，是河川大學給國寶級的學術泰鬥們建造的湖畔別墅區。
“嗬嗬，現在還要參加迎來送往的活動，以後會經常去‘熊貓苑’的，還請雅小姐經常備些酒菜喲！”周述發打趣著說。
電話聽筒裏“嘟嘟”聲的幾番提示，並沒有及時把歐陽姝雅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學生時代的周述發，正值青春年少，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骨子裏透著執著和堅毅，夏天穿著最廉價但很幹淨的白襯衫，冬天裹著很臃腫且很粗劣的厚棉襖，作為老爺子最得意的門生，也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遇到吃飯的時候無非加雙筷子、添個板凳，頂多煮飯時多放把米、炒菜時多割點肉，有時幫助歐陽姝雅補習些功課，有時陪老爺子、老太太到湖邊散步，也經常幫著把院子打掃得幹幹淨淨，客廳裏、書房裏也常常被收拾的規規矩矩。
還有那兩棵共同栽種的銀杏樹，早已長成碗口粗的茁壯大樹，茂密的樹冠遮蓋著多半個小院，每年總是結滿像珍珠一樣的銀杏果，老太太每逢打豆漿、熬米飯的時候，總是拿著竹竿到樹上采摘那些銀杏果，也促使老太太在審查城市規劃時經常提及栽些銀杏樹的建議。
電話聽筒裏“嘟嘟”聲的幾番提示，還是讓歐陽姝雅有些驚恐，沒想到即將奔四的自己，依然像一個純情的小女生，這樣在乎、這樣暗戀著周述發；沒想到結婚十年的自己，居然像一個饑渴的怨婦，這樣珍視、這樣渴求著周述發；更沒想到身居高位的自己，像一個無畏的流浪者，這樣激情、這樣執著著周述發。
歐陽姝雅充溢著無限的矛盾，既在內心深處恥笑著自己的癡情，又試圖通過行動憐憫著自己的柔情。這樣的矛盾心態，顯然遠離了她這樣進高校、居高位、領高薪的“極品女人”的情感範疇，她必須學會克製，學會割舍，學會孤獨地經營自己的感情世界，學會理性地創造一種非婚非性、非親非愛的別樣關係。
周述發的字眼、臉龐、身材、舉止……幾何級數地充溢著歐陽姝雅的每一個神經元，太多的雷池，無數的深淵，都使她不敢深想、不能深想。
歐陽姝雅起身離開使她有些頭重腳輕的辦公桌，穿上高貴又不失時尚的外套，提起略顯大氣而雅致的坤包，走出了暖烘烘的副行長辦公室。
依照行政待遇和工作特點，河川分行給歐陽姝雅配備了一部奧迪轎車和專職司機，但是她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甚至積澱著狂野的渴望，所以上下班大都自己駕駛著私家的紅色標誌307。
歐陽姝雅沒有徑直回家，也沒趕赴應酬，而是鬼使神差地把轎車泊到了貴都商廈的停車場，毫無目的地邁進了商廈大堂，從一樓的牙膏、牙刷，到二樓的咖啡、餅幹，再到三樓的西裝、羊絨衫，照著周述發的愛好，比著周述發的體形，采購了滿滿三個購物車的東西，哼著小曲填滿了後備箱。同樣一身職業裝、留著披肩發的上官雲芳，正在非常奢華的會議室裏，主持召開河川述芳置業集團的董事局會議，作為這個擁有二十個億淨資產、掌控著三十多家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她必須時刻保證這個龐大艦隊不但不能偏離航向，而且每年還要實現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潤增長率。
“你經常囑托留意和照顧的臨海市長周述發，已經調到泉州市徒賅縣擔任縣委書記。”省建設廳廳長燕承陵打來電話，把剛剛公布的幹部調整方案轉告了上官雲芳。
燕承陵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曾是上官雲芳的父親、河川省已故副省長上官浩渺的秘書，一直把上官家族視為自己政治仕途的引路人和奠基者，前些年冒著非常大的政治風險和工作責任，把一家省建設廳所屬公司相對廉價地出讓給了上官雲芳，從而誕生了聲名顯赫的述芳置業集團。
當時，白手起家的上官雲芳，依靠自己的勤奮和聰穎，在美國華爾街獨自闖蕩了近二十年，積攢下數以億計的財富，但是一直渴望重新回到生於斯、養於斯的河川，於是燕承陵借助省建設廳廳長的職位便利，鼓動她投資正值起步階段的房地產開發，而且把非常紅火的省城市開發總公司，經過非常藝術化的資產運作，變成一家負債高達八千萬元的瀕臨破產企業，連同甲級開發資質等眾多高官巨賈都夢寐以求的潛財富，被美國述芳投資集團以一千萬美元的代價兼並，隨後又在銀行貸款、項目用地、開盤審批等方麵大開綠燈、提供便利，使述芳置業迅速成長為一家以房地產開發為主，覆蓋酒店餐飲、商業流通等行業的大型企業集團，泉州最高檔、最奢侈的貴都商廈就是其副業之一。
“噢，是提拔重用，還是調虎離山？臨海可是整個河川首屈一指的好地方，而且這些年城市建設日新月異、非同凡響，不會是涉入腐敗‘窩案’吧？”上官雲芳有些驚訝，她是知道一些徒賅發展情況的，前段時間跟隨省政協主席錢惠民到那裏考察過投資環境，而且還象征性地簽訂過一份開發融資協議，那隻是給曾追隨父親多年的錢惠民一個臉麵，自己是從來沒有把資金投向這個窮地方的打算。她還有一些擔心，畢竟海城的經濟大案使很多高官重吏失去自由，作為一個掌控著數千億建設資金的市長難免會稍有不慎，這也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