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融解堅冰
天晴了，經過雪前的孕育和雪後的蟄伏，太陽再次把她的光輝毫無保留地灑向了人間，院子裏的大槐樹沒有了冰晶的覆蓋，因為冰晶化成了滋潤的水，融入了它的根係裏，積蓄著春天萌發的無窮能量；原野上的麥田裏嬗變的斑駁了，因為雪花適應著大地的溫度，尚未融化的成就了冬眠生物的厚被，已經侵潤進母親的血管裏，鑄就了母親孕育萬物的乳汁。
在徒賅，依然是滴水成冰的天氣，道路上的、房簷上的積冰並沒有隨著陽光的愛撫而消融，甚至因為雪的融化反而增添著冰的能量。深冬的黑暗降臨的特別早，縣委辦公大樓的燈陸續點亮了，不長時間又隨著匆匆的身影，一盞一盞地相繼熄滅了。但是，兩個房間裏的燈依然亮著，一間是人們熟悉的縣委值班室，不管是太平盛世，還是災難降臨，這盞燈都會如約點亮、如約熄滅，其變化隻有電話一端值守的人，電話另一端命令的人；一間是人們矚目的書記辦公室，不管是陽光明媚，還是陰風冷雨，這盞燈也會經常點亮、經常熄滅，其變化隻有運籌帷幄的人，還有聽候命令的人。
書記辦公室的沙發上，端坐著魏寶炬、夏曉禹等執政團隊的核心人物，還有特意邀請的呂廣誌，以及忙著衝茶的新任書記秘書趙文毓。
周述發正從徒河鎮返回縣城的路上，這是他執政徒賅以來調研的第五個鄉鎮，不但走訪了五六個小企業，調研了三四個小村莊，還慰問了三五個老黨員、老幹部，有些疲憊、有些慵懶地躺坐在顛簸的小車裏。就連經濟實力最好、工作基礎最優的徒河，其所謂的骨幹企業竟然都是些幾十人的手工作坊，其所謂的模範支部竟然都是些無辦公場所、無集體收入、無村辦企業的“三無”村莊，絕大部分村更是不通公路、不通公交、不通電話、不通有線電視、不通自來水的“五不通”村莊，其所謂的鄉鎮工作竟然都是些農業結構調整、農田水利建設、開展計劃生育等擺不到桌麵的工作，這些曾經設想但又心存僥幸的尷尬境地，都不能不讓試圖迅即打開工作局麵的他，把規劃的發展藍圖刪刪項，把創業的滿腔激情降降溫，把推進的工作舉措歇歇腳。
更令周述發湧動著的熱血不斷凝固凝結的，還有絕大部分基層執政者的境界、視野、思想和理念，不管是鄉鎮的黨委書記、鄉鎮長，還是最基層的支部書記、村主任，他們不是謀求如何加快發展、如何增收致富，而是小成既滿、貪穩怕亂，他們不是研究如何招商引資、如何興辦項目，而是固執地圍繞著幾畝薄田窪地搞調整、興水利，甚至他們要麼夜郎自大地自我感覺良好，要麼悲觀失望地喪失發展信心，把大量的精力用到迎送往來上，把大量的資金用到關係編織上，奢侈地享受著公款吃喝、聚眾賭博等權力附加的便利。
邁進書記辦公室，周述發自顧自地脫掉厚厚的風衣，徑直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大杯水，再次凝望著恩師齊道成教授的“潤物無聲”手書，咕咚咕咚地喝了個痛快。
夏曉禹首先彙報了新城開發的工作設想，擬組建的新城開發建設指揮部，原則上實現企業化管理、市場化運作的工作機製，下設規劃部、建設部、招商部、運營部、財務部和拆遷部，規劃總監、招商總監、運營總監和財務總監的人選，擬通過全國公開招聘的形式擇優產生，實行基本年薪加績效工資的薪酬辦法，基本年薪初步設定為十萬；建設總監提議縣建設局總工程師趙昌亨擔任，他早年畢業於河川建築學院土木工程係，是少數幾個精通建設工程的幹部；拆遷總監擬由徒城街道黨工委副書記鄭景廣擔任，實行現有工資加績效工資的薪酬辦法。除拆遷部的工作人員從徒城街道辦事處和國土資源局選調外，其他人員全部實行公開招聘，崗位管理、績效薪酬全部透明，計劃同步公開招聘四十名政府職員。與舊城改造指揮部聯合組建專家谘詢委員會，主任委員聘請河川大學教授歐陽靜茹擔任；擬組建新城開發建設總公司，董事長擬邀請縣人大副主任章祥景出任，作為新區開發的市場運作平台。
緊隨其後，郭威彙報了舊城改造的準備工作，舊城改造指揮部采取事業部製和矩形陣式相結合的組織構架，下設規劃建設部、市場運營部和財務核算部，實行總規劃師、總運營師和總會計師負責製，主要承擔整個舊城改造的規劃編製與執行、項目包裝與審核、資金管理與運營等宏觀性、政策性、指導性工作；平行下設若幹個改造項目部，先期組建徒河大道項目部和賅河大道項目部，隨後根據項目進展情況組建相應的項目部。
總規劃師、總運營師和總會計師及其管理機構的工作人員，與新城開發同步開展全國性的公開招聘活動，其薪酬辦法和管理機製也參照新城開發的模式；徒河大道項目部總經理提名縣建設局副局長錢天豫擔任，徒城街道黨工委書記司馬昭兼任支部書記，專職拆遷工作；賅河大道項目部總經理提名縣發改委副主任孫行適擔任，徒城街道辦事處主任吳煥闡兼任支部書記，同樣專職拆遷工作，工作人員在全縣範圍內公開選調，組織人事關係不變，實行基本工資加績效工資的薪酬辦法。同樣，組建徒賅縣城市建設總公司，以沿街土地開發、市政設施運營和建築工程施工作為主營項目，擬聘縣房管局常務副局長李君純擔任董事長。
舊城改造的最大問題就是拆遷問題，計劃實行貨幣補償和實物補償相結合的辦法，集中在次黃金位置興建拆遷安置小區，依照土地麵積和房屋麵積的大小，參照區位優劣和質量好壞等要素，使每一個拆遷戶都能公平合理而透明有序地分到至少一套安置房，對沿街商鋪也按照相同的安置辦法，在此黃金位置建設一批安置性商鋪，最大限度地保證他們的生活質量不受影響和經營收入不減少。
無疑，這些工作設想吸納了整個執政團隊的集體智慧。作為城市規劃建設領導小組組長的魏寶炬，曾經就很多細節問題與夏曉禹、郭威討論過、研究過、推演過，而且直接參與諸如項目包裝、人選考察等具體工作。但是，他依然對兩個問題拿捏不準，策略性拋給了執政團隊集體決策，首先通過全國公開招聘的形式，雖然可以從根本上解決人才支撐問題，但是招聘的周期太長，且效果不可預期，不利於城市建設的迅速鋪開；其次準備先期各撥付一千萬元的財政資金，作為兩個大項目的啟動資金，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同時，提出了城市規劃建設領導小組成員名單，林林總總四五十個人，囊括了很多的縣委常委、縣政府副縣長，還有大多數職能部門的局長主任，以及徒城街道的黨政主官。
趁機，唐晟彙報了擬組建老幹部工作機構的人選情況，根據黨政聯席會議成員的署名提名，不但原人大主任許繼炳、原政協主席呂廣誌、原縣委副書記秦永治等多位縣級老幹部，被分別提名擔任縣巡視委員會等工作平台的領導職務，還包括呂錫哲等一批長期擔任鄉鎮領導職務、具有一定群眾威信的科級老幹部，那位長年資助貧困學生的老八路、副師級軍隊離休老幹部皮益寶，也被推薦擔任了縣慈善委員會的副主任委員。
但是，即使這樣極小範圍的會議、這樣極其簡單的議程，也仍然存在很大爭議，呂廣誌、蘇令耀就策略性地提出，一是公開聘請的高級管理人員年薪太高，已經超出局級幹部工資的十倍以上，這還不包括績效工資收入；二是徒城街道的主要領導都參與了舊城改造和新城開發，黨委、政府的日常工作如何開展；三是許繼炳任職期間，特別是主管組織工作期間，大搞錢權交易，大肆賣官斂財，幹部群眾的威信比較低，建議由皮益寶出任主任委員，大力舉薦在泉州經濟界人脈深厚的原人大副主任周子恒為副主任委員。
作為執政者，周述發不可能不考慮很多富有正義的老同誌的意見，也不可能不考慮其他派係和勢力老幹部的情緒，任何感情用事的傾向於一種勢力、忽視另一種勢力，不管這種勢力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都是一種政治不成熟的表現，都必然帶來很多本可避免的內耗和爭鬥，這樣的平衡絕不代表對一種勢力的認可或者反對。
作為執政者，周述發必須把幾個零散的甚至毫不相幹的問題，納入到某一種全局、某一種高度、某一種階段去思考，在繽紛的矛盾中找到平衡點，在複雜的問題中發現突破口，任何一個沒有主見、沒有高見、沒有遠見的執政者，一個人雲亦雲、模棱兩可的執政者，同樣是一種政治不成熟的表現。
周述發思索著，勾勒著，用商量地語氣說：“由皮益寶同誌出任慈善委員會主任委員，周子恒為副主任委員；提議新組建縣關心下一代委員會，提名許繼炳任主任委員，戚世旦為副主任委員。寶炬同誌要先期籌措一百萬元辦公經費，配備必要的工作車輛和辦公物品，調配好辦公用房；唐晟同誌會同人事部門選調好辦事人員，都配置一名副局級幹部擔任辦公室主任，選調三至五名同誌處理日常工作；圍繞科學發展、跨越發展的大局，盡快製定工作機構的工作職責和程序，商定本年度的工作目標和要點，使工作機構盡快高效運轉起來。”
周述發權衡著、盤算著，深謀遠慮地說：“一是領導小組成員要壓縮，由寶炬同誌負總責，曉禹、郭威同誌分別兼任新城開發和舊城改造指揮部總指揮，原則上不再承擔其他的具體工作，組成人員也要壓縮到十人左右，盡快正式啟動大規模的城市建設工作。二是政府財政資金要禁入，兩個指揮部作為一級獨立法人，可以向其劃撥供水等公益性市政設施，以及規劃範圍內的開發權，作為其融資的主要載體，財政資金主要解決那些社會資金不願投、民間資金不敢投的公益性建設，即使財政撥款也是短期借款，必須半年之內歸還，而且還要收取一定的利息。貧困地區的幹部要學會發揮錯位優勢，善於擦亮自身工作的亮點，勇於搭建成就工作的渠道，沒有資金要想出引資、融資的辦法，如果等萬事俱備了再幹事業、求發展，那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三是高層管理人員要精幹，指揮部高管人員可以通過公開招聘的形式，要壓縮年薪、擴大績效，績效工資原則上按照實際創造效率的百分之二十計算，其中一半歸高管人員，一半歸工作人員，切實提高參與者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合理搭配和積極培育工作人員，三分之一要從徒賅內部公開競爭、擇優選調，三分之一從市直機關和省直機關爭取支持，三分之一要全國性公開招聘、擇優錄用，前兩類人員的組織人事關係不變、政治待遇不變、工資福利渠道不變，加發績效工資。四是徒城街道工作要變革，司馬昭、吳煥闡和鄭景廣同誌的主要精力要轉移到城市建設和管理上來，不再承擔日常的黨務和行政工作，其工作績效以城市拆遷的績效考核為準，由安駿同誌代為主持工作。”
顯然，不管是領導機構的搭配、建設經費的籌集，還是工作人員的選調、徒城幹部的布局，都突破了權力運行的基本規則，也超出了任何幹部的想象。蘇令耀彙報的破壞人大選舉活動情況，同樣考驗著周述發的執政智慧。經外圍查證，沈傳葆在衛興隆、蔣毓祜的授意支持下，聯合和串通沙河鎮黨委書記吳以湛、濟水鎮黨委書記鄭自昂、惠河鎮鎮長王炎強、渠水鎮鎮長王步忱，通過請客聚會、送禮收買等形式，遊說農村人大代表三十二名，準備聯名提名沈傳葆的外甥、縣發改委主任馮希曄作為副縣長候選人，抵製正常的選舉活動。他建議，由縣紀委正式立案調查，依照有關規定嚴肅處理違紀人員。
如果正式立案查處，肯定會處分一批領導幹部，甚至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涉出更多問題和幹部，極不利於徒賅的政治穩定和工作的正常推進，進而樹立更多的敵對麵、產生更大的副作用；如果不立案查處，任其為所欲為，必然幹擾破壞正常的選舉活動，甚至產生更多難以想象的負麵影響，也會使其他工作深受其害。這些，都背離了周述發的執政初衷，也都是執政者極力回避的。
周述發無味地喝著茶，似乎忘記了下咽，從老板台最下層的抽屜裏，翻找出一個打印著“周述發親啟”字樣的普通信封，隨手遞給了蘇令耀，說：“這是一封群眾舉報信，我本想等段時間再處理，現在看來需要他發揮發揮作用了！”
這是一封署名知情者的匿名舉報信，是舉報縣政府辦公室主任陳締晃的，主要列舉了他虛報貪汙公務接待費用、收取賄賂替人辦理人事編製、索取錢物幹擾基建工程招標、到鄉鎮和企業索要辦公費用、借走訪之名大肆送禮行賄和亂搞不正當男女關係等六條罪狀，涉及金額高達百餘萬元，而且還涉及到時任縣長衛興隆，副縣長沈傳葆、牛道符等多名縣級領導，很多事件的參與人員、發生時間與具體金額非常清楚，而且有些還有證明人或者知情者，顯然是一位真正的知情者，其舉報事實極可能非常屬實。
周述發並未就是否立案調查表明態度，轉而詢問和催促起審計進展情況，郭威彙報說聘請北京正義會計師事務所具體承擔了財政投資類項目的審計工作，六名注冊會計師都是經驗非常豐富的專家，經過幾乎是五六個晝夜的緊急工作，目前賬麵審查和人員對質工作已經完成，正在進行資料彙總和數據核對工作，可能兩天以後就會提報最終的審計結果。
這樣的應對布局，顯然超越了“彼之所得必為我之所失、得失相加隻能得零”的零和博弈，彰顯著諳熟政治鬥爭者的大家風範，既可進，亦可退；既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亦可以戰則全勝而歸，更多地需要時間和時機，需要掌控者的運籌和謀略。次日上午，徒賅縣城市規劃建設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夏曉禹通報了新城開發建設的總體設想、運作模式和工作進展，郭威闡述了舊城改造的外地成功經驗、當前主要矛盾、改造目標任務、運營基本思路和前期準備事項，也印發了拆遷補償辦法、征地補償標準、低窪荒地治理、建設項目凍結等一批政策性政府文件。
周述發需要借助會議這個平台，統一好思想，提升好境界，深入淺出地說：“為什麼要用更高的境界、更寬的視野、更新的標準來規劃和建設城市？經濟總量小、發展速度慢、城鄉麵貌差、群眾收入低，是當前徒賅發展的最大實際，與徒賅豐富的資源極不相稱，與人民群眾的要求極不相稱，必須知恥後勇，必須奮發有為。經濟總量小、發展速度慢、城鄉麵貌差、群眾收入低，歸根到底是城市的經濟總量小、發展速度慢、建設麵貌差、群眾收入低，江浙地區的城市經濟規模、承載人口、輻射區域大致都占縣域總量的半壁江山，而我們的城市經濟規模占比是百分之二十一點三，承載人口的占比是百分之九點三，建成麵積的占比是百分之二點三，這也證明了新一屆縣委‘經濟欠發展、資源欠開發’的總體判斷是正確的。經濟總量小、發展速度慢、城鄉麵貌差、群眾收入低的發展現狀，使幹部群眾更加人心思上、人心思變、人心思富，因為我們擁有比較完備的工業基礎，擁有比較優質高效的農業基礎，擁有比較勤奮樸實的人力資源，這些都是經濟活力的象征、發展動力的象征、跨越潛力的象征，這種活力、動力、潛力也一定會演變為徒賅經濟社會發展的實力。我們要經過三五年的臥薪嚐膽、奮力趕超，再造一個繁榮、美麗、富足的新徒賅，再造一個宜居宜業、時尚現代的徒賅新城。”
周述發需要發揮會議這個陣地，明確好定位，樹立好目標，意氣風發地說：“我們要建設一個什麼樣的徒賅城區？首先，要把徒賅城區建設作為推動縣城經濟發展的新增長點，成為資金流入的‘窪地’、產業集聚的‘高地’、社會消費的‘熱地’。其次，要把徒賅城區建設作為實現科學發展的新突破口，增強城區的發展力和輻射力，提升城區的帶動力和創造力，突破城區的影響力和凝聚力，使之不僅成為新型的現代化城區，而且成為新型的工業化城區。其三，要把徒賅城區建設作為實施跨越發展的新主戰場，借助城市建設的幾何級、倍增式效應，形成縣域經濟最具活力的發展區域、經濟形態，充分發揮對縣域經濟發展的帶動、輻射、推動作用。其四，要把徒賅城區建設作為統籌城鄉發展的新實驗區，搶抓城鄉統籌發展示範區的政策優勢和改革優勢，把城區建設作為實驗大平台，大膽嚐試實行新的體製機製、理念政策、辦法舉措，提升縣域經濟的內生活力和自我動力。”
周述發需要增強會議這個揚聲器，把自己的聲音傳播的更廣，把自己的謀劃滲透的更深，又需要駕馭會議這個播種機，讓執政的新思想生根發芽，讓執政的新理念盡享滋養，他運籌帷幄地說：“規劃好、建設好徒賅城區，是曆史賦予我們的神聖使命，一方麵，要編製一流的發展規劃，做到理念要新，契合城市特點、體現時代特色、引領發展潮流；起點高，勝人一籌、高人一招，追求高質量、體現高水平；氣魄大，充分展示一百一十萬徒賅兒女的大視野、大手筆、大境界；眼光遠，統籌考慮總體規劃、詳細規劃和專項規劃，留足長遠發展的空間。另一方麵，要打造一流的產業體係，堅持項目推動，加快推進重大項目建設，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堅持集聚拉動，加快產業集聚園區建設，創建產業集聚、企業集群、主業突出的新型城市；堅持開放帶動，整合優勢資源、優勢產業，瞄準優勢大企業、知名大集團，打造縣域經濟對外開放的主平台；堅持環境再造，加快道路通訊、供水供熱等基礎設施建設，成為周邊地區發展環境最優、發展速度最快、發展效益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