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淬火成鋼(1 / 3)

第九章淬火成鋼

臨近春節的時候,河川大地又一次被冰雪覆蓋,而且是五十年一遇的罕見暴雪,泉州機場封閉了,高速公路封閉了,蔬菜大棚垮塌了,雖然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但是天氣卻沒有回暖的跡象,室外溫度驟然降至零下二十餘度,嚴寒再次挑戰著人們保暖的極限,也挑戰著億萬百姓迎接春天的信心,甚至多次傳出流浪的乞丐、無著的孤寡被凍死的小道消息,無奈的陰雲、壓抑的冰寒籠罩在徒賅的天地間。

臘月二十八,很多人家飄出了濃濃的肉香,也有很多人家開始炸藕合、炸帶魚,孩子們燃放起了乒乓的鞭炮,空氣裏飄動著年的味道。

吃過簡單的早餐,周述發把魏寶炬勸回澄海陪家人過春節,獨自帶著收獲頗豐的慰問團隊,膽戰心驚地踏上了返程的冰雪旅程,經過近四個小時的蠕動,司機終於冒著細密的汗絲把車子開進了徒賅縣委大院,一行人也終於把能否陪家人過年的擔心拋到腦後。

跟隨周述發一道返回徒賅的,還有周漣漪。上官雲芳需要趕到美國參加多個融資洽談,索性把毫無國內生活經驗和傳統風俗認知的周漣漪,托付給他一起過象征合家團圓的春節。

幸好,周述發提前安排宋裕廓把遠在海城的老母親和兒子接到了徒賅。四十多年的生命裏,他隻有讀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沒有回到老母親身邊過年,因為他想利用寒假時間多賺些勤工儉學的收入,也想省出些回家路途上的花費,但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也大字不識幾個的母親,還是背著一籃子自家蒸的豬肉包子,還有他喜歡吃的炸帶魚、炸藕合,在大年初一的傍晚來到了河川大學的學生宿舍樓下,用那土掉渣的海城腔高聲呼喊著他的名字,他是流著眼淚跪倒在母親麵前的,他哽噎地答應母親永遠都陪伴著她老人家一起過春節。

但是,他沒有立即回到近在咫尺的家人身邊,而是徑直邁進了書記辦公室,這是他的工作陣地、指揮中心和遙控樞紐。

氣沒喘一口、茶沒喝一杯的周述發,立即安排趙文毓通知夏曉禹、郭威馬上到辦公室來,又通知劉漢邦立即組織召開黨政聯席會議,隨後埋頭處理起堆積多日的文件來。

就在隔壁辦公室的夏曉禹,首先急匆匆地來到周述發麵前。他本想彙報新城開發的進展情況,特別是規劃編製的招標情況、運營平台的組建進展,畢竟自己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新城開發上,有些工作還取得了很不錯的進展,甚至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周述發一直恪守著不管觀點對錯、內容虛實都耐心聽完彙報的決策風格,但是未等夏曉禹說完第三句話,就有些粗野地打斷說:“徒賅縣委當前最重要的工作是什麼?”

顯然,還有比新城開發更值得周述發關注或者不安的工作,把正準備全麵彙報的夏曉禹弄得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置可否地看著一向儒雅的周述發。

“是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問題!麵對曆史罕見的特大暴雪,徒賅縣委需要了解全麵的受災情況,需要知道有多少蔬菜大棚垮塌了?有多少危房舊屋垮塌了?有多少通訊線路和供電線路癱瘓了?有多少孤老病殘群眾的生活出現了困難?”

此時,完成投資談判、連夜返回徒賅的郭威,也及時趕到周述發的辦公室,但未等坐到沙發上,就聽到周述發更嚴厲的質問:“徒賅黨員幹部現在應該在哪裏工作?”

“按照傳統的慣例,黨政部門和事業單位的幹部職工大多都放假了,每個單位隻留守了幾個值班人員。”郭威並未深入琢磨周述發問話的真正意圖,不知深淺地隨意解釋說。

“啪!”周述發狠狠地拍著桌子,著實讓夏曉禹、郭威有些吃驚,更讓蜷縮在最外麵沙發上的周漣漪心中猛顫,他火氣十足地說:“是與人民群眾攜手並肩抗災自救的第一線!每一個領導幹部都應該在核查災情、組織自救的第一線,民政人員應該在排查受災群眾、發放救災物資的第一線,農技人員應該在提供技術指導、組織恢複生產的第一線,坐在辦公室裏指揮那是瞎指揮、亂指揮,認識不到自己的職責更是領導幹部的失職瀆職!”

在隨後召開的黨政聯席會議上,周述發開門見山地說:“首先,在曆史罕見的特大暴雪麵前,代理主持縣委工作的夏曉禹同誌,代理主持縣政府工作的郭威同誌工作不作為,未能盡職守責、組織抗災自救,給予通報批評,責令向黨政聯席會議做出深刻檢討。”

作為兩員新執政團隊的幹將,在既沒有出現違法腐敗問題,又沒有產生惡劣社會影響的情況下,因為工作拖延而遭受如此處分,是所有與會人員都未曾料想到的,更出乎激烈交鋒的徒賅遺老們的意料。

周述發神情嚴峻,把矛頭指向了更多的責任人,厲聲質問說:“道符同誌,您作為分管農業的副縣長,請您詳細通報暴雪災害情況和抗災自救設想。”

剛才正在辦公室裏打著撲克的牛道符,顯然沒有思想準備,有些慌亂地說:“據氣象部門報告,自昨天下午四點整至今天早晨八點整,我縣持續降雪長達十六個小時,局部降雪厚度達到兩百一十毫米,是我縣有氣象記錄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雪。初步估計,可能會壓垮部分蔬菜大棚,也會壓塌一些危房舊屋,具體受災情況正在緊張的統計中。”

周述發沒有耐心繼續聽這些大概、可能、也許的話,又把矛頭指向了牧定業,稍緩了語氣說:“定業同誌,你是分管穩定工作的縣領導,我們應該啟動幾級抗災自救預案?我們如果安排這次的抗災自救工作,民政部門還有多少抗災物質的儲備?”

牧定業頗感為難,雖然上級政府多次要求居安思危,製定抗災自救預案和災害預警響應機製,但是前任縣長衛興隆一直強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一張文字的、形式的東西都沒有,更別說救災物資儲備等需要花錢投資的事情了,說:“我們應該啟動頂級抗災自救預案,實行縣級領導幹部包鄉鎮、科級幹部包村、普通幹部包戶的辦法,層層分解任務,人人肩挑重擔,帶領群眾把災害造成的損失減少到最低程度。至於抗災物資,我們可以隨時從物資公司、商業公司、糧油公司調配,也可以要求市政府給予支援。”

周述發有些討厭連抗災預案等級都說不明白的幹部,說:“牛道符同誌任抗災自救領導小組組長,牧定業同誌任副組長,全權負責災情普查核實、自救組織領導等工作。除上述兩名同誌外的所有縣級以上幹部,包括人大、政協的領導同誌,立刻帶領分管部門的機關幹部進駐鄉鎮,與鄉鎮的同誌一道進村入戶,全麵了解災情,指導抗災自救,發放救災物資,重點是農業受災情況、房屋受災情況、生活影響情況、供電線路和通訊線路損壞情況,以及孤寡老殘等人員的生活保障情況,爭取在春節之前把救災物資發放到生活困難的群眾手裏,把那些因房屋垮塌而流離失所的群眾安置好生活,確保讓最大多數群眾過一個生活不受大的影響的春節。”

隨後,周述發趕赴了他的聯係點——徒河鎮,也是路途最偏遠、災情最嚴重的鄉鎮。

在徒城至徒河的道路兩側,是徒賅的經濟走廊和形象櫥窗,在不足四十公裏的狹長範圍內,既排列著數千座蔬菜大棚、幾十個養殖基地、無數塊示範田,也擺布著幾十家小型企業、手工作坊和中小學校,還有幾個鄉鎮的政府機關。

在暴雪的無情摧殘下,沿途的很多蔬菜大棚垮塌了,有些菜農在慢慢清理著折斷的穹頂,有些菜農像泥塑一樣呆癡地站立在斷壁殘垣旁;沿途的很多架空線路壓斷了,幾座傳輸鐵塔攔腰斜臥在雪地裏,更多的供電線路、通訊線路垂落在積雪中,顯然很多地方已經中斷了通訊,也中斷了供電;沿途還靜靜地停放著幾輛事故車輛,有的衝撞在行道樹上,有的滑入了排水溝裏,其中一輛扭曲的貨車駕駛室裏滲透著大片的血跡。這些,都讓坐在車裏的周述發感到心痛,感到不安。

周述發沒有直奔徒城鎮,而是把車拐進了順路的第一個政府機關——沙河鎮政府。

沙河鎮地處河川油田腹地,轄區內遍布著幾百口“磕頭機”,每年都能或訛詐或勒索到不菲的額外收入,政府機關的辦公環境是鄉鎮中最好的,而且庭院綠化、內部裝修等比縣委機關還要高出一個檔次。

此時,政府辦公大樓的自鳴鍾剛剛敲響正午的報時,整幢大樓裏出奇的安靜,甚至保衛人員、值班人員都蹤影難覓,一樓黨政辦公室裏雖房門洞開,但空無一人。

周述發徑直邁進黨政辦公室,在辦公桌的通訊錄上查找到黨委書記吳以湛的電話,順手拿起電話撥了過去,在經過五六分鍾的振鈴等候,對方傳來“媽的!不知道老子在喝酒嗎!”的謾罵聲。

周述發又撥打鎮長潘浮雲的電話,經過更長時間的等待,對方竟然無情地掛掉了,索性又按下重撥鍵,還沒等把聽筒放到耳邊,就聽到火氣正旺的“小兔崽仔,有屁也要等老子吃完飯後再放,憋不死!”

當然,周述發也知道他們可能當成了一般文秘人員的瑣碎電話,但即使是普通老百姓的反映問題、訴求困難的電話,也應當壓製自己的不快,耐心地讓老百姓把話講完,他心中的火氣也驟然燃燒起來。

周述發很多地方遺傳了老娘的基因,特別是那種九頭牛也拉不回的倔脾氣,他要親自給每一個沙河鎮班子成員打電話,他要親自見證每一個沙河鎮黨員幹部的言行。

黨委副書記於別厚的電話傳來用戶不在服務區的機械女聲,常務副鎮長蔣流年的電話是長時間無人接聽,在撥打到黨委委員、辦公室主任蔡歡蕭的電話時,終於接聽了電話,而且沒有特別刺耳的語氣。

“您好,我是周述發,請問您現在在哪裏?”周述發感覺跟這樣職務低微的幹部發脾氣有些過分,剛才一連串的撥打電話也使他的火氣稍微有所消解。

“您是縣委周書記,不會吧?別開玩笑了,我正在陪書記喝酒呢!有啥事,下午再聊!”蔡歡蕭的電話裏傳來勸酒的吆喝聲,故意壓低聲音說。

“我再重複一遍,我是周述發,請你馬上到辦公室來!是馬上,而不是下午!”周述發還是沒有壓製住內心的火氣,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地坐到迎門的辦公椅上,等候著沙河鎮領導幹部的到來。

“你是辦公室主任吧!”周述發注視著跌跌撞撞跑進辦公室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地說。

“不是,我是辦公室值班秘書餘秋山,您真是縣委周書記?”小青年打量著周述發,膽怯地問道。原來,吳以湛在沙河酒樓裏邀請一些嫡係人員喝酒,酒樓裏的服務員大都回家過年了,他正巧值班,就被喊去斟酒倒茶搞服務,是被蔡歡蕭派回來探個究竟的,誰也不會相信縣委書記能夠大雪天來到沙河鎮。

“我是縣委書記周述發,請你馬上通知所有的機關幹部,十分鍾之內到大會議室緊急集合,超過二十分鍾的一律就地免職,超過三十分鍾的一律開除公職。”原來稍微舒緩的火氣,再一次被沙河的幹部激怒了,好似尚未撲滅的灰燼上又噴灑了一些助燃的汽油。

周述發自顧自地找到三樓的大會議室,布滿灰塵的會議桌,橫七亂八的會議椅,還有滿地的廢報紙、舊文件,讓他倍感尷尬,倍感淒涼,一個連幾十平方米的會議室都難以駕馭的基層政權,怎能管理好一個幾十平方公裏的鄉鎮,怎能帶領好一個幾萬人口的地域,其執政能力又怎能讓黨員幹部信服,索性把所有的燈都統統打開,會議室瞬間明亮起來。

蔣流年是第一個邁進會議室的,那時周述發正在擦拭著主席台上的會議桌,在震驚之餘急步跑到主席台上,誠惶誠恐地奪去周述發手中的抹布。原來,他就住在辦公樓北麵的家屬院裏,中午幫著老婆蒸包子,一家人都在廚房裏忙裏忙外,沒有聽到放在正房裏的手機鈴響,直到餘秋山撥打住宅電話才聽到,立即跑來了大會議室。

“周書記,大雪天的,真沒有想到您會來沙河!我是蔣流年,是沙河鎮的常務副鎮長,你還沒有吃飯吧?”蔣流年邊擦著主席台,邊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細心地詢問說。

“噢,還沒有呢!我們準備到徒河查看災情,正巧路過沙河,也就順路了解了解情況,真沒想到沙河幹部的心胸這樣寬,而且定力還蠻強哩!”周述發看到蔣流年有些憨厚的樣子,典型的基層幹部形象,不忍心太多批評他,邊擺放著椅子,邊諷刺挖苦地說。

“俺家剛蒸的白菜肉包子,如果你不嫌棄,讓丫頭給你送幾個來填填肚子吧!”蔣流年經常聞聽到新任書記是一個沒有多少官架子的人,有些沒有底氣地說。

周述發本想讓宋裕廓順路隨便買點方便麵、火腿腸充饑的,可是幾乎沒有商店開門營業,特別是聽到白菜包子的字眼,好像聞到了老娘在灶房裏打開鍋蓋時的香味,一時勾起了他貪食的欲望,腸胃也咕咕地開始抗議起來。

蔣流年忙給老伴打了個電話,讓丫頭把新蒸的包子送到會議室,而且還囑咐捎些大蒜、藕合來。

周述發問起沙河的雪災情況,得知蔣流年一直主管農業生產,剛才還到附近幾個村裏逛了逛,既被他認真負責的精神頓感欣慰,但又被他悲觀無奈的情緒頓感失望。他告訴周述發,蔬菜生產受到的損失最大,百分之六十的簡易大棚被壓垮,原來長勢喜人的黃瓜、茄子瞬間成了冰疙瘩,每個農戶的直接經濟損失都達到二至三萬元,很多受災農戶隻知道哭爹喊娘,不知道抗災自救。還有一些使用自來水的村子,由於設計標準低、管線埋藏淺,供水管道都被凍住了,老百姓的飲水都成了很大問題,燒飯喝水就到街上鏟些幹淨的積雪。

周述發邊嚼著蒸包、吃著大蒜,邊聽著災情介紹、理著抗災思路,一些幹部也開始陸陸續續趕到會議室,一些膽大的人或補充或附和著蔣流年的彙報。

在周述發吃到第三個蒸包的時候,吳以湛帶著一身酒氣、七八個嫡係趕到會議室,讓新任縣委書記啃蒸包、吃蒜瓣的尷尬情境,讓他倍感愧疚、倍感心虛,強裝笑顏而膽戰心驚地說:“周書記,向您做深刻檢討,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您會冒雪視察沙河鎮的工作!”他深知,周述發既可以給予他任何權力和財富,也同樣可以剝奪他任何權力和財富。

“流年同誌,抗災自救是戰勝災害、減少損失的唯一出路,我們的幹部要融入到老百姓中去,帶領老百姓開展抗災自救,把災害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限度,這也是當前最大的政治。要組織農技幹部迅速製定生產自救方案,指導受災農戶盡快修複和加固好蔬菜大棚,及時補種翻種其他的適令性農作物。要組織機關幹部進村入戶,排查老百姓的房屋垮塌和生活困難情況,失去住所的要臨時安排到學校等地方住下來,生活困難的要千方百計籌集麵粉、被褥、衣物和飲用水。要協調通訊、供電等部門,盡快查清線路受損情況,第一時間製定修複方案,黨員要衝到前頭,幹部要深入一線,人拉肩扛也要保證春節之前電燈要亮、電視要開、電話要通。”周述發絲毫沒有理會吳以湛的善意表示,甚至連簡單的“哼”聲都沒給他,把自己的工作要求傳達給了蔣流年,這讓吳以湛頗感尷尬,更讓蔣流年頗感尷尬。

當座鍾敲響半點報時的時候,周述發掃視著空空蕩蕩的會場,高聲說:“下麵,請吳以湛同誌點名。”

吳以湛更加地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有些機械地讀著機關幹部的點名冊,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起立應答的人越來越少,他額頭上的汗珠卻越聚越多,包括潘浮雲、於別厚等很多鎮級領導都沒有出現在與會者的名單裏,無地自容地說:“沙河鎮應到機關幹部一百二十八人,實到機關幹部三十四人,現在很多幹部可能正在趕赴會議室的路上。”

“我代表縣委宣布,常務副鎮長蔣流年暫時主持沙河鎮政府全麵工作,擔任沙河鎮抗災自救領導小組組長,全權負責沙河鎮的抗災自救工作。這次抗災自救工作的總要求是,春節之前要讓所有老百姓都能亮起電燈、看到電視、打通電話、吃上飽飯、穿著棉衣、住進暖屋。一旦老百姓過年吃不上餃子、喝不上開水,那就建議沙河的幹部們把老百姓請進家門、奉為上賓,也建議沙河鎮黨政班子引咎總辭職。”周述發極具震懾地說。

周述發拿起吳以湛手裏的簽到表,冷峻地說:“麵對曆史罕見的特大雪災,有些同誌忘記了工作的職責,背棄了人民的重托,不是組織群眾開展抗災自救,而是躲到酒店裏公款吃喝享樂,凡是參與吃喝的同誌都要向縣委寫出深刻的書麵檢查;在老百姓的生命財產遭受嚴重威脅、造成重大損失的時候,一些同誌不是安撫群眾情緒、核查災害情況、共商救災措施,而是擅離了崗位、擅離了陣地,電話打不通、手機無人接、出口就罵人,凡是沒有按時參加會議的同誌,一律暫停一切職務,盡快到縣委說明情況,接受紀檢、監察部門的調查,依據黨紀政紀給予嚴肅處理。最後,我代表縣委,向蔣流年等主動了解災情、自發指導抗災的同誌表示親切的慰問,祝你們旗開得勝、不負眾望!”

周述發的簡短講話像晴天霹靂一樣,把原本怨言滿腹的幹部震驚的目瞪口呆,也打碎了少數遲到者的僥幸幻想,這就意味著三分之二以上的沙河幹部即將調離崗位或者遭受處分。

周述發起身握了握蔣流年的手,道聲珍重,獨自走出了讓他頗感悲哀的大會議室,告別了有些茫然無措的沙河鎮機關幹部。

麵帶沮喪、精神恍惚的吳以湛跑出辦公大樓時,周述發已經坐進了小車、關上了車門,迅速駛離了沙河鎮政府大院。

下午四點左右,周述發方才艱難地抵達目的地——徒河鎮。之前,他還順路查看了濟水鎮、惠河鎮的抗災自救情況,也許是沙河鎮的負麵信息第一時間傳遞到了兩個鄉鎮,也許是縣委工作組抵達了這兩個地方,都緊急啟動了抗災自救的各項工作,工作組的幹部跟隨基層幹部進了村、入了戶,一些沿途垮塌的蔬菜大棚已經開始了清理、維修工作。

在徒河鎮的建元村口,周述發正在詢問支部書記袁求知的家門,巧遇正在指導抗災自救的徒河鎮副鎮長杜淮友。

因早已得到周述發親臨徒河指導抗災自救工作的信息,正在附近蔬菜大棚旁指導工作的杜淮友,遂帶領著村支部書記袁求知緊忙跑到小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