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父親與我 第十三章續弦再娶,宜室宜家(民國二十九至三十年)
立功卻無端受過
民國二十九年春天,成都由於前一年幹旱,糧食不足,米價高漲。當時謠傳四川部隊七位師長抗拒中央調赴前線作戰,有部分地痞流氓在市郊放火,並燒毀糧食倉庫,同時鼓動部分學生鬧事,還搶奪外縣運送到成都的糧食。
這時,成都行轅召開了應變製暴的黨政軍聯席會報,由父親兼任執行秘書,省黨部主委黃季陸等首長協商、決策。經過幾次最高主管會議,終於核定逮捕疑犯,由父親轉達命令,監督執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合計逮捕近四百人。黃季陸到重慶報告經過,甚得蔣介石嘉獎。蔣介石並訓示說:“從此,四川大後方在數年內可得安定。”父親雖是無名英雄,但他自覺不虛在四川大後方三年之行。
母親去世後,父親更專注工作以釋哀。他在軍校凡事要求嚴格,不稍假人辭色,難免使人不快,得罪了不少人。秋季,蔣委員長兼校長蒞臨成都巡視,考察軍校幹部的功過得失。顯然有人向校長打了小報告。校長三次接見父親,兩次都厲色責難道:“你的老毛病總是不改,喜歡攬權,遇事要管,老師的話也不聽。到成都所見所聞,一切都好,唯有聽到你攬權好事,感到不快。”
父親回答說:“我在各機關都為幕僚,不能單獨用一個人或一個錢,哪裏有什麼權可攬?說好負責任、辦事還可,攬權則不知從何說起。”蔣介石對父親的辯解,認為是頂撞,更是大怒。進而對父親的言行舉止,甚至衣履服裝都加以責難。讓父親一周內都坐臥不安!侍從室錢大鈞主任曾對人說:“鄧雪冰真倒黴,連受校長苛責,實在委屈。”
父親謁見陳武鳴教育長,請教他究竟犯了什麼過失,教育長也不告明。父親痛哭一場,悲歎三年艱苦奮鬥,結果不惟無功,反受譴責。心灰意冷,下定決心早日離開軍校,借求補過自新。
續弦再娶
父親覺得近年一路走來,四處碰壁,大感心灰意懶;人生到了這種地步,或須自我反省,於是決心在待人接物上注意謙和,處理好各方關係。父親一生喜歡結交朋友,愛湊熱鬧,用錢隨便,風流好色。可是他這時想到了:白堅已去世,逝者已矣,生者還須坎坷前行,他應該從速覓尋一位賢內助,既能相伴而行,也可像白堅那樣隨時照顧、督促自己。作為一位高級官員的單身鰥夫,似乎母親一走,家中就擠滿了熱心的單身婦女和媒人,讓他煩不勝煩。父親也了解婚姻大事不比逢場作戲;他和家人商酌,也向師友、長官請商;還在紙上寫下了新妻子必須具備的各種條件,可以使他和家人都滿意快樂。
當父親在俄國做武官時,接濟了好些窮學人,包括一位四川去的王紹成先生,他現在是國立四川大學經濟學係的係主任。當他聽到父親喪偶的消息,就聯絡上了父親說:“我們係裏有一位畢業生是川大的校花,人品、條件都很不錯,也還沒有對象。不過不知她會不會願意做有這麼多孩子的填房。”
父親聽到既是校花,又是大學畢業生,不免心動,連忙說:“她聽起來真是不錯,那就不妨為我介紹,事成不成都無所謂,讓我看看再說吧。”
父親是個工作狂,一向以工作為重,幹起事來不要命,但對家務事卻一竅不通。家中諸事全然不管,全部托付母親。母親走後,父親感到很孤獨,凡事無人商量。可是,他根本不了解處理一個大家庭事務的複雜性,也不知道究竟需要什麼樣的妻子才合適。聽到對象是校花,年輕漂亮,又是大學畢業生,不免心猿意馬,愈想愈覺得是個值得追求的對象,必須早點同她見一麵,以便決定是否討娶。由於媒人的努力促成,他們的首次見麵很快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