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戰爭與和平 第二十章國共內戰之二,兵敗如山倒(民國三十五至一九四九年)
邱清泉將軍
早在民國三十五年春季,父親的黃埔同學及好友邱清泉將軍,奉命帶領第五軍從雲南到華中。民國三十六年春,邱清泉部隊和劉伯承部隊在魯西激戰數日。
十月,邱軍改為整編第五軍,年底改為整編第五師。三十七年恢複軍級番號,駐徐州。
中共在全盤戰局中,大力動用潛伏在國防部的共產黨的情報人員,如作戰廳廳長郭汝瑰、作戰次長劉斐、後勤次長吳石,以及潛伏在國民黨部隊各級司令部的機要室、收發室、傳達室、電務員、勤務兵等所謂“三室二務”的共產黨的情報人員。蔣介石退至台灣以後,知道郭汝瑰是共產黨的情報人員,曾感歎說:“沒有想到郭汝瑰是最大的共產黨的情報人員!”
父親在山東前線得到了一本共產黨關於山東守備兼省主席王耀武的調查暨分析小冊,以幾萬字詳載了王耀武的生平、交遊、個性,以及各方麵的關係。父親把這本小冊子轉呈蔣介石,蔣介石看了,為之驚歎不已。
劉斐將胡璉手下精銳的第十一師,劃歸給邱清泉整編第五軍,導致邱、胡不和。民國三十七年六月,邱清泉攻擊共軍陳毅、聶榮臻,派沈澄年整編第七十五師防守補給線。劉斐又以國防部名義暗地調離,而邱清泉竟一無所知。當邱清泉大怒,要動用軍法審判沈澄年,結果雖沒有法辦,但部隊間的齟齬、糾紛已無法避免。
六月底,整編第五軍的第四十五師攻擊許岡、翟崗。
七月一日,區壽年第七兵團、沈澄年整編第七十五師在河南睢縣、杞縣地區被共軍包圍,整編第五軍接獲國防部命令,前往救援。劉斐複假稱西麵隴海鐵路陳賡迫近。邱清泉分派第二○○師往西迎戰,卻不見敵蹤。軍力因而分散。加上前一日與共軍鏖戰,邱清泉部隊未能突破共軍陣地,無法救援友軍,區壽年、沈澄年因而被俘。同時趕往救援的黃百韜整編第二十五軍,在帝邱店附近被陳毅部隊包圍,情勢緊急。邱清泉接獲空軍投下的總統手令:
“雨庵弟:龍王店已於今晨拂曉失守,區壽年、沈澄年二同誌若非陣亡,即已被俘,瞻念前途,深堪浩歎!弟軍為中原主力,與友軍相處,不解圍、不互救,殊堪痛恨!茲限於兩日內,東向馳援黃百韜,達成任務,則可將功贖罪矣。中正手泐。”
邱清泉在感領袖督責之切之餘,也警覺到情勢之迫,決定使用奇兵,大膽迂回包圍敵軍,攻擊敵軍側背,不一日即解除了黃百韜兵團被包圍之困。
豫東戰役近月,若非邱清泉神機獨運,大膽迂回,黃百韜、邱清泉兵團可能同遭覆沒,論戰論事,邱清泉已建立不世奇功!可是,總統卻被劉斐欺蒙,當眾宣布:“整二十五師黃師長百韜作戰有功,頒授青天白日勳章一座。整五軍邱軍長清泉行動遲緩,應另行議處。”事後,邱清泉並接獲統帥部明電,對整編第五軍此次作戰行動遲緩,予以申誡。全軍官兵聞訊為之嘩然!各軍將校也為邱清泉抱冤屈。邱清泉因此請長假回溫州老家。
其實邱清泉早就察覺到共產黨的情報人員已滲透進了國民黨部隊高級軍事機關,他曾跟父親多次交換前方軍情及敵情,常提起共軍對國民黨部隊行動了如指掌,他還說過:“國防部給我的命令,副本先到了那邊。”而且,每逢重要戰役,司令部常空投或電告不正確情報,亂發命令。
父親曾以此事多次報告統帥,及責問劉斐。劉斐總是推說沒有問題,人事都是他安排的,要父親不必多心。父親早就覺得劉斐是問題人物,但他無權檢舉,深以為苦。
邱清泉告訴父親,他深知這問題的嚴重,所以他的整編第五軍各師、團、營之通訊係統,都有特別的保密布置:各級收發電話人員都用其同鄉溫州人,用溫州土話和他通話,任何人都聽不懂,確可保持機密。
其後,邱清泉回鄉省親,路過國防部,麵告劉斐說:“國防部裏有內奸。”劉斐還故作姿態,大聲指責邱清泉。最後,戰局逆轉,劉斐投共。中共宣布劉斐、郭汝瑰是“二十五年黨齡老同誌”。
決戰序曲
民國三十六年二月。李仙洲指揮整編第四十六師和第七十三軍,從明水、淄川南北夾擊共軍根據地萊蕪、新泰。李仙洲所部七個師六萬餘人被共軍圍殲,李仙洲本人被俘。五月十二日,張靈甫自垛莊攻略沂水,進入孟良崮山區,被共軍包圍,至五月十六日,七千餘名國民黨部隊英勇捐軀,官兵一萬五千人被俘,張靈甫為國壯烈犧牲。
李仙洲的被俘和張靈甫的犧牲,使王耀武大受打擊。
民國三十七年九月十二日,陳毅、粟裕和許世友部隊東西夾擊濟南:九月十九日,吳化文整編第九十六軍倒戈;九月二十四日,濟南被攻陷,王耀武化裝潛逃,在壽光遭共軍生擒,山東國民黨部隊全軍覆沒。
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很仰佩王耀武,曾函告美國國務卿馬歇爾說:“山東的司令官及省主席王耀武可能被撤職,王可能就此在山東獨立自主,傳說王會被鄧文儀取代。鄧沒有實際帶兵的經驗,實職軍方發言人也做得馬馬虎虎。不過鄧是黃埔門生,而且對蔣忠誠得肝腦塗地。”
淮海戰役
粟裕趁勝令華東陳毅的十三個縱隊和華中劉伯承的八個縱隊,約六十萬共軍,向蘇、魯、豫、皖邊境集中,意圖牽製邱清泉、李彌兵團,殲滅黃百韜兵團,攻占重地徐州和隴海、津浦鐵路,控製整個長江以北,並展開對長江以南及進攻南京的戰事。共軍除自身部隊外,其後又增援六十萬民兵及五百萬的後勤支持輔助民工。
國民政府為了挽救整個戰局,聲援華北,保衛長江流域,集中軍力參戰。九月,徐州“剿匪”總司令部成立,劉峙上將任總司令。國防部命令集中八個兵團,作戰兵力共八十萬之眾。與共軍相比,兵力雖相等,但共軍武器、裝備僅及國民黨部隊的六成,最初形勢看起來甚好,對國民黨部隊很有利。許多人都認為徐蚌一戰勝利,即可扭轉乾坤。
副總司令杜聿明兼第二兵團司令官,邱清泉為第二兵團副司令官。第二兵團共轄第五、第十二、第十七、第七十四軍,後又加第七十三軍,共計五軍、十三師,統兵十萬以上,是當時最大的兵團。那時邱清泉仍在溫州,不願回任。第五軍官兵都盼邱清泉能回任,杜聿明將實情呈報蔣總統,蔣總統親函邱清泉,慰勉之餘,勖以大義。邱清泉感激蔣總統臨危授命,答允複出。臨走時,他對家鄉親友說道:“我與共軍拚命去矣!”十月中,邱清泉晉升為第二兵團司令官,在就職典禮時,邱將軍親撰誓詞:“餘在總理靈前,對天盟誓,以至誠報效黨國,盡忠領袖,完成革命,不偷生、不怕死、不被俘、不投降,有敵無我,有我無敵,如違誓言,天誅地滅,雷打火燒,皇天後土,實所共鑒,謹誓。宣誓人邱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