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身(1 / 3)

若說這一年開春以來無甚大事,實在說不過去,因為太原王臥病床上已一月有餘,朝中到處流言蜚語說什麼“國將失柱”惹得人心惶惶,不過好在近來太原王似乎好了些,雖還不能朝會,但也開始在府上處理政務。

而今日更是大好,太原王病愈上朝,正巧趕上剛遞來戰報言下邳王、宜都王與敕勒自首戰以來又獲大捷,喜上加喜的還有,太後為皇上定了大婚之期。

“何不等到皇兄大婚之後再走?”慕容衝跟在桐生身後過城門,語氣聽來依舊是壓抑沉悶,還勒緊了韁繩刻意走得很慢,一會兒又說:“到時天更暖和。”

桐生背對他騎在馬上,身後是太後與皇帝賞賜的盤纏和自己那單薄的行囊,一把木劍依舊纏了幾層破布懸在腰間。聽他的話又不免笑著說:“不是都說好了?中山王又要反悔?”

慕容衝知道自己不占理,慢慢不說話了。

到了必須止步的地方幾個跟從牽住了慕容衝的馬,桐生勒馬,轉頭衝他一揖:“中山王保重。”

慕容衝還是不高興,低垂眼眸不言語。桐生等了他半晌隻能輕歎一聲回身啟程,雖是如此還是不免故意慢了一些,身下駿馬行過幾步果然聽到身後慕容衝含含糊糊一句:“先生保重。”

一瞬鬆了韁繩。

慕容衝一直在城門前遠遠看他身後揚塵,等到那影子終於不見了,轉身對著兩個侍從嗬斥:“都滾開。”兩人麵麵相覷隻當他們中山王孩子脾氣要哭一哭卻不想別人看見,於是識趣地走遠了一些。剛出幾步隻覺得身後一陣風,轉頭慕容衝已經騎馬遠去。

“太後解了你的禁閉?”慕容鳳問道。

“哪裏?”慕容衝把馬拴在一棵老樹上,轉頭答道:“今日桐生啟程去長安,我哭鬧著母後才允我送行,送行路上甩去兩個人出逃,還不是輕而易舉?”

“宮中最近這些日子都在忙著陛下大婚。”慕容泓在一邊插話進來:“太後恐怕也沒什麼心思管束你了。”

“說來新皇後究竟長了一幅什麼模樣?是像太後?還是像吳王妃?”提到大婚,慕容鳳禁不住問道:“別是一幅吃人的模樣,那可苦了陛下……”

慕容泓昂著頭不屑道:“關心這些做什麼?又不是你娶親。”

慕容衝倒是在一邊笑出聲來,拍過慕容鳳的肩膀道:“七哥不知,恐怕道翔是想要娶親了。”

“胡說!”慕容鳳紅了臉,一把拍掉慕容衝搭來的手:“我……我就是好奇著問問,也是……也是關心陛下啊!”

“道翔的臉皮可真是薄,一句玩笑都受不了。”慕容衝笑過之後正色道:“不過我倒是見過新皇後。”

“啊?”慕容鳳急忙又湊過來:“在哪裏見到的?你如何見到的?”

“那還不容易?”慕容衝說:“新皇後是母後的侄女,當日進宮拜見母後時我就在母後身邊陪著,如何就見不到了?”

慕容鳳饒有興趣跟在他身後又發問道:“那你快說說,她長了一副什麼模樣?”

“的確長了一副……”慕容衝低頭像是在思索,過會猛地抬頭扮出鬼臉:“吃人的模樣!”

他這一抬頭嚇得慕容鳳倒退幾步,醒過神來才又上前去要跟他算賬,兩人圍著慕容泓兜了幾個圈,末了慕容鳳也不追他了,隻說:“向你一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恐怕再好的姑娘也入不了你的眼。”

“這話怎麼來的?”慕容衝說。

“那你倒是說說,你將來娶親,要娶什麼樣的姑娘?”慕容鳳問。

慕容衝仿佛真的在意起了他的話,想了片刻道:“樣貌至少得端正,咱們平素見人不多,這人能與清河公主媲美就行。但卻不能像清河公主一樣又悶又無趣,還得能聽我說話,能與我說話。”

“那恐怕要難了。”慕容鳳為難地搖搖頭:“四叔說你伶牙俐齒,太後也說你整日喋喋不休、煩的要命,按你的說法,哪裏會有姑娘中你的意?”

又換了慕容衝去追著他,二人打鬧一番之後才想起回頭問問慕容泓:“七哥,你將來若要娶親,會娶什麼樣的姑娘?”

慕容泓本來就不願聽他們議論些兒女情長、娶親生子,方才在一邊就不屑加入,如今慕容衝既發問了,他隻昂首挺胸回道:“大丈夫,理應先建功立業。”

慕容暐近日似乎還是不放心,朝會之後朝群臣中看了一眼,正巧望見一張蒼白的臉麵,猶豫片刻還是蹙眉走了,留下一眾大臣把慕容恪團團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或是朝政要事,或是噓寒問暖,許久才散去。慕容臧一直等到他們散開,於人頭攢動中找尋了半天似乎未得所欲,便上了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