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默默的站在我身後,冷月如霜的臉上沒有表情。
年三十的夜,這間屋子,這諾大的院子,陪在我身邊的隻是這冷冰冰的女子,與我一般孤獨的人。節日的熱鬧喧嚷中更襯得出悲涼人的淒冷,也更想念自己的親人愛人。但與我而言,不是想念而是悼念。
我說:“小靈,你還有親人嗎?”
“沒有。”她似乎不願多談。
但今夜的我似乎比較多話,“你是孤兒?”
小靈不滿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別過飄向別處,冷聲道:“不算是。”
“昊殤救了你?”
“是。”
“他讓你加入地殺?”
小靈眼中寒意陡生似利刃,道:“月靈自願追隨主公。”
我在她淩厲的目光下微笑,道:“你本不願意待在我身邊的是不是?”
小靈一愣,直直的看著我,道:“我很羨慕你。”
“嗬嗬。”我自嘲的笑道:“羨慕?我有什麼是值得別人羨慕的。不過是籠中的金絲雀,主人高興了便逗弄幾番,不高興了,長夜孤寒也得獨自擔待。”
“但據月靈所知,夫人不是沒有機會選擇另外的一條路,主公他……”
我自相識起第一次冷冷的看著小靈,打斷她道:“你認為我應該走那條路嗎?”
小靈低了眉,再抬頭時眸間如月色清冷,幾分幹練幾分堅韌,也是頭一次恭敬的看著道:“屬下明白夫人苦心,夫人高義,月靈慚愧。”
“這般奉承我還真聽不習慣,泫汶隻是為了自己,斷然沒有你想的那樣。”
小靈默然。
我道:“你去柴房看看小淅,送些吃的。”
“可是……殿下的命令?”
“不打緊的,這幾分薄麵我還是有的。”
起身披了件披風,走進院子。
月冷星寂,冷風凜冽。今夜的天空格外的黑陳,許是離人淚自淒苦,以慘淡的心情看天便自然覺得此時的蒼穹透著無盡的幽黑深暗。
“砰”的一聲,大片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絢爛的色彩映明了深黑的天空。隱約聽得街上歡慶的人們興奮的聲音。
也就是昨夜,我水汶閣的煙花也是炫然奪目,左頰微微有些疼痛,昨夜摟著我看煙花的男人不久之前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
眼角濕潤,聞得腳步聲趕忙拿袖子擦了把臉。
一束瑞雪豐年的喜慶煙花當空而燃,修涯在朵朵白色的星星火焰中走進院內。
我詫異道:“你怎麼不在家過年。”
“我也想,可咱太子爺不安生呀。”修涯穿藏青色的長袍外罩同色窄袖棉褂,胸前已是氳濕一片,空氣中隱隱酒香飄散。
我問:“你們喝酒了。”
“哪裏是喝酒,浞颺那分明是灌酒,我還沒盡興,他倒地上爬不起來了。”
我不言語,仰著頭看滿天煙花。
修涯也不再說話安靜的站在我身邊。
煙花總有燃盡的時候,隻餘天空中嫋嫋白煙和空氣中嗆人的煙霧。
修涯惻然長立低聲道:“你和浞颺怎麼了?”
“他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但泫汶我不瞞你,自打我認識這小子至今還沒見過他這樣。這小子心比天高眼睛長在頭頂上,驕傲的不可一世,要擱在一年前打死我也不相信剛才醉如死豬的人叫浞颺。”
“那你現在為何相信?”我尖銳的問。
修涯一愣,微微有些錯愕,但還是坦然道:“你的確是使人沉陷的能力。”
我也一愣,但心下暢然,這男子坦率直言心中雖有丘壑但對朋友絕無隱瞞仗義直爽,和他一起人也輕鬆起來,不必時時猜測對方心中所想。我看著月色下修涯俊朗的臉,道:“有些事,是在努力也不會有結果的。”
修涯若有所思的盯著我,胸口微有起伏,良久,忽而展顏一笑道:“罷了。”
氣氛微凝,我趕忙笑笑道:“以往是年你都是在軍中過的,給我講講塞北的風俗吧。”
修涯朗然一笑,是我熟悉的明朗幹淨的笑容,說:“北邊這個時候冷的很,往往是連天的大雪不停,雪深及腰出個門也不好走。軍中清一色的爺們,能幹什麼,燒個柴火圍個圈子喝整壇的燒刀子火辣辣的入嗓身子也就暖了。等天晴了雪融了,就騎馬圍獵,大雪封山多日出來覓食的獵物很多,往往是箭無虛發,收獲不少。晚上就再支上火烤著吃。”
我放目遠望,道:“漫天白雪,縱馬馳騁光是聽聽也覺得心頭爽暢。”
“身在草原的那份心情在這重重宮牆中是體會不到的。”修涯道。
我神色一暗,冷冷星光映上眉梢。
修涯默然些許聲音很低幾乎不可聽聞道:“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你。”
許是醉了,我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