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抬頭看看外麵白晃晃的日頭,不知不覺,天已經到了晌午。
茗煙搖搖頭,回身去桌前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這是她十五歲接客以來頭一回接待女客,還是個剛剛來了葵水的黃毛丫頭。
這一大清早的,人還沒睡醒,就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緊接著就見媽媽陪著笑臉領著一個一身白衣懷裏還抱著個小姑娘的英俊公子衝了進來。
那小姑娘還哭著求她給她治病,太陽穴又開始抽疼,她哪裏會給人瞧什麼病了?
後來那英俊公子才說明白了來意,不過是要她給這小姑娘啟蒙,教給她如何處理這葵水月事罷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哪裏有人有這種問題不找親娘,找到這煙花地的。
結果轟轟烈烈雞飛狗跳的好不容易幫她處理完又換好衣服,現在那小姑娘知道了原因,羞得此刻還把自己蒙在被子裏不肯出來,說是以後都要蒙著麵具沒臉見人了。
杺枂也是欲哭無淚,誰讓她生來就沒爹沒娘啊,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她女孩子長大了要每個月遭這麼一場罪啊。
害得她還以為要不久於人世了,就差跟顏哥哥告別了,真的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可是她連自己姥姥家都不知道在哪,隻能躲在被子裏再也不出來了。
一杯茶喝完,茗煙歎口氣:“好了,小姑奶奶,你不出來也罷了,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吧?”
“不告訴你,太丟人了!”杺枂悶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
茗煙不由得好笑“沒關係的,又不怪你,之前不是都沒人教過你嗎?”
杺枂也感到無限委屈:“是啊!從來都沒有人告過我啊!那個……顏哥哥……走了嗎?”
茗煙笑著逗她,“怎麼?要你的小情郎來了你才肯出來?”
杺枂聽了一震,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不是什……什麼……情郎!他……他他是我哥哥!”
茗煙常年混跡風月場,什麼情哥哥情妹妹見多了,也懶得與她分辨,隻是看著早間那白衣公子看著小姑娘的眼神,絕不僅是哥哥看妹妹那麼簡單。“他已經回客棧了,走前留了話,說你處理完了自己回去。”
聽到無顏已走,杺枂這才放下心來,也是被子裏悶得太久,有些透不過氣來,於是鑽出個腦袋,毛茸茸的。
之前又是慌亂又是害羞,都沒看清,這時再看才認出來,這個姐姐竟然就是之前在茶館見到的那個高挑姑娘。
“啊!姐姐,原來是你!”杺枂這時放鬆了些。
茗煙有些意外,並不記得見過這個小姑娘:“你認識我?”
“是啊,在胭脂鋪,我聽到你和幾個姐姐聊天,還聽到有一幅畫,把張家大院折騰的夠嗆,”咽了口口水,有點口渴,“對了!你喜歡張家大少爺,是嗎?”
突然聽到一個陌生小女孩說起韞沅,不由得臉上一紅,“你……怎麼知道?”
杺枂笑著慢慢爬出被子,茗煙的白色青花裙穿在她身上太長,前麵提著後麵拖著,走到桌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喝完,才慢慢說:“我也是猜得呀,那天聽說張家出事了,你很是擔心那個大少爺,剛剛我一提,你就臉紅了,看來是真的咯。”
茗煙抿著嘴,一絲愁容蔓延開來,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小妹妹很親切,可以和她聊聊心事:“我自知身份卑賤,也從不敢奢求他什麼,隻是打從心眼裏覺得他是好人,也不求他能怎樣對我,隻要能不時見見他,也就夠了。”
杺枂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嘴邊:“這些我不懂,你既然喜歡他,就和他成親唄,你長得這麼漂亮,他定然是喜歡的。不過此刻他家發生這麼大變故,他爹爹又病的厲害,估計最近是來不了了。”
茗煙聽到這話粲然一笑,陽光打在臉上,仿佛泛起迤邐光彩。越發覺得這個妹子親切的緊,隻是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他爹爹病的嚴重了?”
杺枂發現自己說溜了嘴,隻是笑笑“對了姐姐,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杺枂,木頭的心木頭的月。你叫什麼?”
茗煙聽出她有意岔開話題,也不追問,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好奇心這種東西,不見得是種好事,隻是挑起長長的丹鳳眼,豔光四射:“茗煙。”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小丫鬟模樣的人慌慌張張的衝進來,望著茗煙說不出話。
“出了什麼事,別著急,慢慢說。”茗煙看出有些不對,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杯茶遞給她。那小丫鬟兩口喝幹,拍拍胸脯,才倒過氣來:“茗煙小姐不好了,張家大院昨晚失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