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祺走出房門,便聽見斜對麵的馬三石家傳出長短不一的痛呼聲,撕心裂肺的呼鳴劃裂寂靜的長空,聽起來讓人心裏涼颼颼的。

劉銘祺推門進去,抬眼看見滿麵冷汗直流的馬大嫂痛苦掙紮的表情,心裏一怔。秀娘陪坐在一旁,一隻手被馬大嫂緊緊地握著,希望以此來減輕她分娩前的痛苦;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塊布巾輕擦去馬大嫂額頭淌下來的顆顆豆大的汗珠。

臉色蒼白的馬大嫂橫躺在炕上,一大灘血正從炕上一直流到了地麵,此情此景,讓劉銘祺倒吸了一口涼氣,臉頓時一變,不好的預兆在他的腦海裏閃現,不會是難產吧!

馬三石滿臉苦澀地站在一旁,看著自己老婆疼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也跟著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淚。劉銘祺急忙上前一步,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吩咐道:“馬大哥,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請接生婆啊。”

憨實的馬三石,捶著頭往地上一蹲,哭喪著臉道:“我去了,可是銀子不夠,接生婆不……不來啊!嗚……”

“什麼?好歹也是兩條人命啊!難道這大清的世道和現世的醫院一樣的黑嗎?張口銀來閉口錢,一點職業道德都不講啊,無論哪朝哪代往往對這些窮苦的大眾始終都是不公平的。”劉銘祺眼見馬大嫂痛苦地掙紮著,發出陣陣淒慘絕望的呻吟,再不抓緊請接生婆來,恐怕馬大嫂的性命難保。

“馬大哥,你跟我來。”劉銘祺說完,一把將蹲在地上垂頭喪氣的馬三石拉了起來,衝回自己的房間,慌忙從櫃子裏翻出自家的積蓄,往馬三石的手裏一放,急道:“快去把接生婆請來,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

“什麼這,那的,人命關天,趕快去吧!”劉銘祺大聲催促道。

馬三石噴淚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劉銘祺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心神不寧地聽著馬大嫂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的哭叫聲。不禁由衷地感歎:做女人難,女人生養的時候更難。

馬三石終於領著接生婆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劉銘祺那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迎上前去,“老婆子,能保住母子的性命,大爺我有重賞。”劉銘祺擔心這接生婆不賣力,故裝作盛氣大發的樣子,許諾道。

接生婆一聽這話,眼冒綠光,擼胳膊挽袖子嘻嘻一笑:“本老婆子閻王爺手下搶過魂,大爺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轉身又大著嗓子對馬三石喊道:“主家的,趕緊燒盆熱水端過來。”說完,撒著歡地扭著屁股,幸匆匆地進了房。接生婆認錢不認人,見這戶人家給錢大方,自然要盡了全力。

馬三石忙不迭地跑進側房燒水去了,劉銘祺繼續守在院子裏焦急的等待,秀娘則幫著接生婆在一旁打起了下手。

半個時辰過去了,冷不丁地聽到連續幾聲“哇……哇……哇……”響亮地啼哭聲,劉銘祺不由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表情得到了一些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