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武不屑地看了馬大嫂一眼,用他手裏的馬鞭將她推到了一旁,令道:“少羅嗦,給我搜!”一聲令下,清兵們立即四下散去,院裏院外,屋裏屋外,牆角旮旯,翻箱倒櫃,知道的是在征兵,不知道的,以為是官府帶兵來抄家來了呢!
馬大嫂心想:隻要他們搜不到人,就算把房子拆了,自己也認了。
折騰了半天也沒搜到人,清兵們紛紛返回來報道:“報告參將大人,沒有搜到壯丁。”
“沒有?”宣德武滿懷狐疑,根本不相信這個結果,轉身斜睨了馬大嫂幾眼,厲聲道:“窩藏壯丁,罪加一等。還不快說,人藏到哪裏去了?”
一聽清兵們沒搜到人,馬大嫂懸著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故裝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回道:“大人,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家的確沒有男人啊。”
宣德武圍著馬大嫂踱了一圈,哼哼冷笑了起來,突然頓住,破口罵道:“你個死老娘們,嘴還挺能白話的,你家裏若是沒有男人的話,這娃是誰跟你生的啊!”
“這……”馬大嫂被宣德武猛地一問,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應付。
宣德武陰著的臉更加難看,質問道:“怎麼啦!沒話說了吧,今天如果不把人給我交出來,我就定你個妨礙公務罪,來人啊!帶回去查辦。”
“喳!”清兵們得令後,齊聲應道。
“你們這是幹什麼,孩子的爹難道去江南做買賣,也犯法嗎?”正這時,秀娘懷抱著嬰兒,憤然衝了過去,擋在馬大嫂的身前,麵無懼色地喝止道。
“嘖嘖,小丫頭片子,嘴還挺厲害嘛!你就不怕我把你也一塊帶到衙門去嗎?”宣德武咂了咂嘴,恐嚇道。
“國有國法,容不得你們胡來。你們仗勢欺壓民女,算什麼父母官?”秀娘不卑不亢,反唇相譏。
“哼,公然違抗朝廷軍令,罪不可赦。全都給我帶走。”宣德武勃然大怒,立即命道。
清兵‘嘩啦’一聲,亮出鐵製的刑具鎖,正欲動手,拿人交差。此鎖是衙門專用的刑具,一般在抓捕犯人時,用鐵鏈條套住犯人的脖子,然後用此鎖在胸前鎖住鐵鏈,將其帶回衙門受審。
“住手。”驟聞一聲斷喝,劉銘祺已經赫然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藏在地窖裏的劉銘祺耳聞宣德武不依不饒,不但要帶秀娘和王大嫂去衙門,還要治她們的罪,手段實在是陰險。劉銘祺擔心秀娘和王大嫂的安危,不得不從地窖裏出來。
宣德武瞥了一眼劉銘祺,冷笑道:“終於出來了吧!”
劉銘祺趕忙快步來到宣德武的麵前,心裏早盤算好了應對之策,假惺惺地笑著拱手施禮道:“宣大人息怒息怒,剛才我隻不過是去了趟茅房,家裏便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家妻一時愚昧,請宣大人多多海涵。能為朝廷盡忠,本是百姓的榮耀,我願意追隨大人,誓死效忠朝廷。不過,我家裏人丁單薄,隻有我和娘子,還有一位相依為命的妹妹在此居住。麻煩大人就不要驚擾我的家人啦。”
宣德武冷笑幾聲,低哼道:“哼,早該如此,就不必費這麼多的工夫了,我們走”
“喳!”
劉銘祺在幾個清兵的帶領下離開家門,身後卻傳來秀娘那一聲比一聲悲慟哀淒的哭喚聲:“相公……相公……”
劉銘祺頓住腳步,轉身大聲安慰道:“秀娘,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會保佑相公的。”說這番話,隻不過是為了安慰秀娘而已,劉銘祺跟老天爺又不熟,人家憑什麼單保佑他一個人啊!
清兵將劉銘祺帶走後,政府按例丟下十兩銀子,算作軍餉。登名造冊的名單上同時也寫上了秀娘和馬大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