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小小年紀,居然說的都是大人話。”劉銘祺滿臉欣慰地笑了笑,低聲囑咐道:“小李子,你馬上到乾清宮去找福公公,你就跟他說,有個叫劉銘祺的人在東廠有難,請福公公稟告皇上來救我。若是來晚半步,恐怕應夢賢臣就變成應夢太監了。”劉銘祺心裏有數,福公公跟自己數有來往,好歹自己以前也沒少送銀子給他。估計他能幫自己一把。

“嗯,我這就去!”

“小李子,要小心啊!”

“沒事,我常在宮中走動,他們見我小,一般都不會為難我。”小李子信心十足地說完,轉身出了淨身房,向左一拐,片刻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四更的鍾聲遙遙傳來,敲得劉銘祺的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劉銘祺默默地祈福著小李子能快點見到福公公,這是唯一能救自己的希望,也是最後一絲盼頭。

這時,房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錦衣衛領頭和一個陌生人肩並肩地走進了淨身房。隻見那人粗眉大眼,麵似刀削,從裏到外都滲透出一副漠然的神情,身上穿著一件泛黃的白大褂,上麵還殘留些沒有清洗掉的斑斑血跡。像個獸醫似的,斜肩還背個木箱子,進房後,將木箱子往桌頭上一放,嘴裏還不停地數落著:“不就是閹割太監嗎?為何這麼急啊!吵得我早覺都沒睡好。”

錦衣衛領頭笑嘻嘻地在一旁賠不是:“劉師傅,不是我們急,是廖公公吩咐的,早閹早結束,而且此次還會多支付劉師傅三倍的工錢。”

“這還差不多。”聽到能多掙些銀子,小刀劉才停止了抱怨,慢騰騰地從箱子裏掏出兩個雞蛋,還有一個粘乎乎的苦豬膽,最後才把一把凸刀拿在手裏,在箱上的磨石上噌了兩下,接著又用手指甲試了試刀鋒,看得劉銘祺差點暈過去。

小刀劉一邊做著準備工作一邊和錦衣衛領頭閑聊了起來:“現在這世道真難琢磨,上次皇宮裏的幾個禦林軍哭著喊著要來東廠當太監,非要我給他們割了不可,當時我就有些納悶,難道這宮裏缺太監不成。”

錦衣衛領頭嬉皮笑臉地解釋道:“哪呀!劉師傅是有所不知呀!皇宮裏其實並不缺太監用,而是東廠正在擴建,招募人才,自然少不了一些骨幹一黨,廖公公定下的規矩,若想成勢,必先去勢,所有才會有很多人搶著來投奔廖公公呢!”

小刀劉指著劉銘祺問道:“這個也是嗎?”

錦衣衛領頭點頭回道:“他也是想投奔廖公公的,而且還是個四品的官呢?”

“啊!”小刀劉聽後,頓感有些莫名其妙,嘴一咧,苦笑道:“簡直是瘋了,太監有什麼好當的。”

錦衣衛領頭接茬道:“不是太監身,廖公公是不會重用的。若想飛黃騰達,必先揮刀自宮啊!”

小刀劉忙完手裏的活,又把調製好的一碗大麻水端到劉銘祺的麵前,自言自語道:“衝著三倍工錢的份上,今兒就賣賣力氣,來,先把大麻水喝了,等你身子麻木後,俺一刀下去,保準刀到根除。”

劉銘祺沒等來福公公和皇上來救自己,卻眼見著小劉刀就要動手,眼下隻能先拖拖時間再說吧!哪怕隻有萬一的機會,他也要不惜一切去爭取一番。

“大哥,你娘貴姓啊!”劉銘祺一急,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哭喪著臉問道。

這一問,倒問得小刀劉一愣一愣的,心中啞然道:“你問我娘幹啥?”

劉銘祺其實那是急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心神一凝,接著又道:“我說師傅,你娘她沒跟你說過,幹這等閹人的事可是沒好下場的嗎?”

這句話倒是真問到點子上了,小刀劉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我知道此事作孽深重,不過,我要是不閹了你的話,我就更沒好下場了。我隻知道現在的銀子不好賺,我這手藝起碼混口飯吃還不成問題。兄弟,你可別埋怨我啊!我也是身不由己,不過,我一項做事不糊弄人,盡量給你切的不深也不淺,讓你日後少些後遺症。”劉銘祺當然知道他的技術很權威,不過再怎麼權威自己也不想被他給權威掉啊!於是,東一錘子西一杠子,便開始和小刀劉胡侃起來。

劉銘祺接茬又道:“師傅,憑你的刀功幹點什麼不好啊!我看師傅倒不如練練雕刻或者是當個廚師,再不行做些小買賣,也算是個好營生,非要幹這等下地獄的營生,何苦呢!”

小刀劉也是一時來了興致,放下手裏的端著的海碗,無奈道:“嗨,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個人吧!天生的懶人,幹什麼都沒長勁……”

倆人這你一句我一言的聊的起勁,一旁的錦衣衛領頭可不幹了,自己要是不及時製止,恐怕他倆能聊到天亮,廖公公要是追究下來,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此,錦衣衛領頭在一旁,打斷道:“小劉師傅,時辰不早了,快動手了,過了五更,可就不付三倍的銀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