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兒翻了翻眼珠,真沒想到玉兒會如此大膽,毫不顧及地把劉老爺給活活曝光了,忍不住笑嘻嘻地羞斥道:“哇,姐姐,好不害羞呦!以後老爺要是知道你這樣對他,說不定……”
玉兒紅著臉憤憤道:“說不定什麼?再敢亂說,看我怎麼收拾你。”嵐兒特怕癢,這也倒成了玉兒這個做姐姐嚇唬不聽話妹妹的最有效武器。
嵐兒忙說了幾句好話,算作給姐姐賠禮,這才躲到一邊的篝火燒柴去了。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小丫頭,見老爺赤的在那躺著,哪好意思在一旁盯望不休。
玉兒並非不害羞,一個純的跟白紙一樣的小丫頭,若不是在此生死關頭,打死也不敢做出半點出格的事來,羞不羞咱先扔開外,光說這心裏要是不裝著他,恐怕很難做到。
玉兒悄悄側臉兒望了劉銘祺一眼,這也是她頭一次敢用正視的目光看著他,不知問什麼?玉兒的心裏升騰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
玉兒從木盆裏抓了一大把冰冷的雪,在劉銘祺的胸口用力揉搓起來。滑溜溜的小手一直把手裏的雪搓化成水,然後再抓一把新的來,周而複始。小手凍得通紅通紅的,手指麻麻的,不知不覺中變得不聽話起了。
玉兒張開小嘴朝雙手的掌心中間吹了幾口熱氣,隨後又繼續為劉銘祺認認真真地搓一遍,甚至連劉銘祺凍得跟冰棒一般的處也沒放過,雖然她是閉著眼睛處理的,不過那隻是自欺欺人罷了,那玩應實在是不怎麼好搓,搞得小丫頭的臉紅得都發紫了,心跳的那叫一個澎湃。
冷雪擦身,舒筋活血,完全取到了促進血液循環的作用。劉銘祺的臉漸漸緩上來淡淡的血酬,呼吸也有了一絲熱氣,嘴唇微微地顫抖著,好像正在呢喃著什麼。
玉兒扯過那床破舊露絮的棉被,緊緊地壓在劉銘祺的身上,又把被角掖了掖,這才直起腰來,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來的熱汗,臉上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幾個時辰過後,洞裏的篝火生的旺旺的,越來越暖和了些,可躺在石床上的劉銘祺身子一陣接著一陣的抽搐,嘴裏斷斷續續地一個勁的喊冷,喊得玉兒揪心裂肺的跟刀紮了似的,甚至比刀紮了還疼。
玉兒擔心得心都碎了,左等右等還不見張管家帶人從洞口經過,連葛大人也不見了蹤影,難道是他們迷路了?這可怎麼辦呀?
九門提督葛爾泰率眾隨從自從進入深穀後,按照劉銘祺大致落崖的方位一路尋去,不巧,卻在路上遇到三四個岔路口,深穀之內,連星星也看不到幾顆,更別說能見到月亮,隻好跟著感覺走。可是越走越不對頭,東轉西轉,路上還有兩個隨從不小心滾下斜坡,摔成了重傷,一行人在黑夜裏摸索著前行,別說尋找劉銘祺的下落了,東西南北都分不清,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哪是哪了,這回算是真正的懂得了什麼叫天高地厚,人難勝天。
再說張管家,下了山,騎著快馬,手掄馬鞭,一路朝京城狂奔,都快把馬部給抽腫了。可能一時情急,路上連人帶馬滑翻了好幾次,不過,總算是沒耽誤太多的時間,在天黑前總算趕到了步兵統領衙門,亮出九門提督大人的令牌,帶著十幾個參將和二千多號人,各持一柄火把,浩浩蕩蕩朝鳳凰山趕去。
誰知道人要是一急,腦子就不聽使喚,鳳凰山綿延數百裏,張管家一時竟記不清進山時的路,無奈憤恨之下,恨恨地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摸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了守等在懸崖邊上的隨從,又著急忙慌地率大隊人馬繞下深穀,偌大個山穀裂帶儼如迷宮似的,隻好一邊呼喊著劉大人,一邊兵分數隊仔細搜尋。
那邊搜尋的人馬都快亂成一鍋粥了,這邊冷冷清清的山洞裏,隻聞聽劉銘祺在冥冥之中,牙齒打顫,嗑嗑直響,帶著求生者哀求的口吻不停地掙紮呼喊著:“冷,冷,好冷……好冷……”
伺候在一旁的玉兒眼角淌著淚,其實她的心裏何不一樣的冷,看著老爺可憐兮兮的樣子,怎能不讓人心疼難受。如果能為老爺分擔,玉兒寧願那個墜下山崖的人是她而不是老爺,也許這樣心裏才更好受些。
“老爺看樣子是在雪堆裏埋得太久,身上的血還是冷的,氣血流走全身經脈,導致七經八脈凍阻,氣血難行,故而寒氣攻心,隻恐再無回天之力矣。”嵐兒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解釋是否合情合理,總之,憑自己和姐姐是想不出救老爺的好辦法的,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葛大人和張管家他們的身上了。
玉兒伸手在劉銘祺的身上摸了摸,全身冷的跟冰塊似的。嵐兒說的也不無道理,老爺現在急需驅寒活血化瘀的良藥,讓周身血液溫熱通暢起來,如再這樣耗下去,老爺則會慢慢耗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