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陽殿。
自從回宮後,皇後望著熏爐裏飄飄渺渺的梨香煙霧發呆,已經有些時辰了。
宮女阿黎小心翼翼的抬首,望向皇後,生怕一不小心驚著了鳳座上萬人膜拜的人兒,此刻她的主子多麼令人心疼。
阿黎自小便陪在她身側,自她還是南宮府裏人人疼愛的小姐時。嫡長女,其母是南朝昭仁長公主,其父乃昭仁駙馬,在朝位列一品公,集萬千寵愛與她一人之身。當今聖上更是將其封為皎月郡主,意為南朝一盞明月,皎然若月,榮寵無人能及。
那時南宮小姐是整個南朝的驕傲。琴棋書畫,樣樣嫻熟。在阿黎看來,小姐彈得琴聲,美妙歡快,與那日夜宴時將軍府蘇小姐彈得琴,不分伯仲。一手丹青,豈是峨眉能與之比較的?
一襲白衣,裙裝縹緲,略施粉黛,絕色傾城,小姐及姘那一年,多少南朝男子爭相求娶南宮府的掌上明珠。隻是小姐不穆榮華,無意與任何人,平淡無波的生活著。
一日,她隨小姐去了趟皇宮,給皇太後請安後回府,途中遇到一些乞丐。乞丐見馬車豪華,估計車上坐的是哪位達官顯貴,便攔住馬車行乞。
“阿黎,車前何人?”
“回小姐,聽說最近錦州一帶幹旱,莊稼顆粒無收,難民流離失所,有些流落京都。這些乞丐應該就是難民。”
小姐人善,撩起車簾,見車前一行人衣裳襤褸,口中嘟囔著“積德行善,功德無量”。再往後看去,一三十幾歲的婦人,身前抱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那孩子麵黃肌瘦,顯然很多天沒吃飯了。
“阿黎,將銀袋裏的銀子,都分了吧。”
阿黎知道小姐心善,多分了些銀兩給那婦人。那婦人呆滯的盯著阿黎遞與她的銀兩,順著銀兩望去,見到了簾子下的小姐。她什麼都沒說,眼含熱淚,放下懷裏抱著的孩子,重重的磕了個響頭,悶悶的聲音傳來。
自此以後,小姐時常在南宮府前督設粥蓬,為窮苦人施粥,樂善好施,贏得一方讚譽。
一日,小姐在府前為人施粥,一位落魄公子過來討粥,渾身破破爛爛,清瘦骨感,也許是幾天未用飯的緣故,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那人感激的剛接過粥碗,還未吃,便餓暈了。
小姐見人無親無故,於心不忍,命家丁將其抬入府中,請了大夫診病,說傷口發炎,引發昏厥。
“阿黎,為這位公子上藥,記得小心點。”小姐吩咐道。
當為公子上藥時,阿黎驚奇的發現,他竟然是女子。本不敢聲張,將此事稟告了小姐。
“什麼?女扮男裝?”小姐當下一驚,隨即笑道“倒是個膽大的,做了我不敢為之事。”
“把她身上的衣服換洗了。”小姐順便說道。
“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開口?”阿黎上前開口道。
“什麼時候變得吞吞吐吐的了?”
“奴婢隻是奇怪,一個女子為何男人打扮?更何況此人來路不明。”阿黎猜測道。
“阿黎,一隻鳥兒受傷,我都施救,更何況是一條人命哪!再說她隻是一個受了傷的女子。”要讓小姐袖手旁觀,怕是不可能的。
多日後,那位姑娘恢複的七七八八,前來感謝小姐救命之恩。隻是來人簡單的衣裳,簡單不施粉黛,天然雕飾,臉龐嬌好,眸色清幽,更顯得她清水出芙蓉,樸素落落大方,病後初愈,削肩如素,娉婷婀娜,顧盼生姿。阿黎以為美麗如小姐,沉魚落雁,眼前的人兒,如閉月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