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長安城(1 / 2)

病人被挖出後,抬至空地,呼吸新鮮空氣。李雯筱懼怕被眾人臭罵,扔石子,偷偷摸摸跟在慕世爵身後,見病人臉色由青轉白,呼吸由急趨緩,心中定然,湊在慕世爵耳邊竊語:“弄點糖水給他喝下,他自然就醒了。”

慕世爵向前走了一步,與李雯筱保持距離,揮手衝馬崇道:“命人將他搬上車,喂些糖水,好生照料著,隊伍繼續前行!”

隊伍再次起步,慢悠悠的駛向長安城。天氣出其的好,廣天無雲,湛藍如海,無一絲涼風,暖意融融,曬得人腦後生熱,周身起汗,隻想脫了厚重棉衣。周圍枯樹亦是一樣,有雪簌簌落下,露出濕漉漉的枝幹,雪水順著細枝滴落,砸在雪麵上,衝出小坑,形成一小片不規則的螞蜂窩。

李雯筱四肢大開,仰躺在馬車裏呼呼大睡。別看銀針細小,治病無痛,但要將千百根銀針準確無誤插在穴位上,耐心、體力、高度集中力,三者缺一不可,往往一次施針能耗去醫者大半精力,更何況李雯筱帶病在身,早已累無人形,睡相醜陋,時有鼾聲大起。

慕世爵輕輕給她蓋好被子,舉止溫雅,麵藴難色,特意命人繞走平坦大道,生怕顛醒了夢中人。他仔細打量那張緊致的鵝蛋臉,肌如凝脂,清白如雪,素眉墨染,睫毛微翹,鼻挺無棱,粉唇惹戀,是他見過最美的臉蛋。隻是額頭微緊,亦似有心事。

若是按原計劃擇捷近,大半日行程便可抵位於長安城南麵的慕府,但考慮到隊伍人困馬乏,載有傷病,不可急行。再者,此番迎娶的是妾非妻,無需非得趕上個好時辰,大操大辦,慕世爵倒也悠哉,隻讓馬崇天黑前趕到慕府便可。

這馬崇體格彪悍,五大三粗,咋看下,隻一四肢發達、腦中無物的莽夫罷了,但心思縝密,善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絕不輸滿腹經綸的朝廷政客,是乃慕世爵心腹之一。十五歲進慕府,陪二公子讀書、習武,後便跟了二公子做事,已有十來年光景。

慕世爵非常信任他,凡事都與之商量,關係融洽,與其說是主仆,不如說朋友。私下,兩人更以師兄弟相稱,不拘主仆之禮。但這一路,兩人貌合神離,互不理睬,分明是起了分歧。就連二公子下命令時,也沒直接叫身為領頭的馬崇,而是讓小六傳達命令。

小六鼓著嘴,跟在馬崇身邊,難受的就像長安城裏的街頭小吃肉夾饃裏麵的碎肉,被兩塊巨大的饃饃壓著,都擠出了汗,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冷臉馬崇,“師父,你跟二公子怎麼了?”

馬崇板著臉,冷言冷語道:“不該問的別問!”

小六想被閉口不語,整個隊伍也詭異一般肅穆異常,緩緩行駛在陽光明媚的白色世界裏。過了樹林,斜上大道,路麵上有兩行清晰的車輪壓印,細長深刻,似著急趕路。車轍內邊散落著蹦騰向前的兩行馬蹄印,這是兩騎馬車,馬蹄濺起的雪沫落下,虛鋪在坑窪之處。

馬崇附身細看,測量車轍寬度、深度,俯首間便猜出這是丞相府公孫賀的馬車,年關將至,如此急躁出城,定是長安城有事發生。欲向慕世爵稟告,哪知慕世爵也累了,正閉目養神,發冠斜了亦不自知,輕輕依靠在李雯筱身邊。

見此情形,馬崇無奈的歎氣搖頭,輕輕招了招手,示意隊伍繼續前進進城。不過這一路走的很不吉祥,多有官兵差道,馬崇讓小六高舉慕侯府大旗,行於隊伍最前端,官兵倒也都識相,紛紛靠邊讓道,跪拜叩首,沒人敢為難。

可慕府二公子首次迎親,便碰上查道緝拿要犯之事,雖是娶妾,但也著實不祥,馬崇神色凝重,又連歎了好幾次氣。小六也知此為不祥,但他更怕受責罰,這事若讓府裏老太太知道了,輕則挨罵,重則要扣罰月給,急的愁容滿麵,“師父,你說公子這妾是不是娶得不是時候?自打新娘上了花轎,先是傻小子文影無緣無故病重,後來是公子……若不是喝了那傻小子的藥,估計我們該和茂狗一樣躺那了!”

小六本對隻會耍嘴皮討歡心的小白臉恨之入骨,但瞧這文影有點能耐,不但治好了主子,還醫活了突然病重的夥伴,對跟在主子身邊的小書童頗有了幾分好感,說話間還掉頭望一眼馬車,好奇這傻小子膽得有多大,病好了,還敢賴在主子馬車裏!

馬崇卻不以為然,一握刀把,一手握韁繩,低沉道:“何止是新娘!回了慕府,你給我好生盯住這個文影!我看他絕不是個普通書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