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影原打算帶著春梅一同入宮,畢竟她是第一次進宮,不甚了解宮闈禮數。春梅自小長在慕府,耳濡目染多了,總比她個來自鄉下來的丫頭要強。
可行至半路,春喜追了上來,說蓮花回來了,有要事相商。文影脫不開身,就讓春梅回去接待蓮花,她獨自入宮為太子診脈……
坐在太子府的禦用馬車上,文影焦躁不安,心中晃得厲害,倒不是因為初次入宮的緊張,而是感覺冥冥之中有人在操縱著什麼。蓮花,匆匆而過的黑影……
她不確定招她入宮是否是第一步棋,但無論真假,她都得進宮走一趟,隻因為喚她進宮的是太子,非普通百姓所能開罪得起。萬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太子龍體詳和便好,若真染上了風寒,禦醫開藥無策,她身為大夫,自然責不旁貸……
馬車駛入太**時,文影拋開了胡思亂想,恢複身為大夫的理智,像胖三少簡單詢問起太子的病情,哪知胖三少竟一無所知,說是她姐姐史良娣派她過來的……
“不好!”文影心中頓時一沉,輕歎了一聲,但為時已晚,隻得既來之則安之。
胖三少見文影臉色不好,連伸手探其額頭,“李大夫,你可是大夫,不會關鍵時刻自己病了吧!”
文影搖了搖頭,“沒事,沒事!我們這是要去哪?”
“傻啊!太子病了,自然是去太子的寢宮啊!”胖三少不假思索道。
文影勉強擠出點笑容。胖三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很明顯是被人利用了,但這幕後之人隻是她的姐姐史良娣嗎?
文影想不明白,她與史良娣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沒理由欺騙與她啊!若不是為妹報仇,那****在街頭收拾了胖三少,讓她做姐姐的蒙了羞,所以她借口把她騙進宮來,狠狠收拾她一番……
聽說這宮裏的刑法最是慘無人道,拔舌,夾手指,割鼻,剜眼,鞭笞杖責人彘,插針……,其中最可怕的就數人彘了,當年高祖駕崩,呂後把高祖寵妃戚夫人捉了起來,砍其四肢;剜出雙目;以銅注耳,使其失聰;割其鼻;剃其毛發;劃花其麵,又以喑藥灌喉,割去舌頭,使其不能言語。然扔進廁所,讓其自生自滅,呼之曰人彘。
其殘忍程度令人發指,呂後將戚夫人做成人彘後,還邀請惠弟賞看,惠帝見後,大病一場,一年多臥床不起,從此日夜飲酒作樂,不久辭世而去……
文影越想越害怕,膽怯的望著胖三少,“你姐姐該不會想為你出氣,收拾我一頓吧!”
胖三少咯咯笑了起來,“我姐都快做奶奶了,才不會這般孩子氣!”
“奶奶!”文影更吃驚了。
太子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竟已是個不折不扣的準爺爺了。深宮大院裏發生的故事,永遠是宮門外的平凡百姓無法想象的……
“馭~”馬車停了下來,胖三少擺好腳踏,扶文影下來。自顧在前麵引路,向太子的寢室走去。宮女紛紛避讓,為胖三少讓出道來。可見胖三少在這太**裏,也絕對是一等一的人物,無人敢招惹她。
到了太子的寢室,文影並沒發現其他大夫的身影,隻有個老太監在門口候著,見了胖三少,連討好的引過來,“哎呦,三少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可讓老奴一陣苦等喲!”
胖三少壓根不睜眼瞧她,直接推門進去,“姐夫,姐夫,你怎麼樣了,李大夫過來了…”
“喲,這位就是京城裏有名的李大夫啊!快,快屋裏請!”老太監低頭哈腰的恭迎文影進屋。
文影禮貌的像老太監做了一輯,並塞了一錠金子給他,“有勞公公了!”
這錠金子可是文影看了半晌病患的工資啊,本來還想存起來攢著,留作兄長娶妻之用。可入了宮最忌小氣,先不說這些身份卑微的太監宮女有沒有用,指不定哪天能忙上芝麻綠豆大的小忙。與她們是舉手之勞,而與別人可就是生死攸關的轉折點。
文影雖沒親身經曆過這些,但聽得可就多了去了。什麼秦朝野史,高祖花邊,娘娘妃嬪享盡榮華富貴,可笑到最後的能有幾人,還不是在爾虞我詐中慘死深宮。所謂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皇宮就是建在地獄上的天堂,一個小腳不留神,便會滑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老太監收了那麼大一錠金子後,一張老臉笑出花來,“哎喲,天呐!不愧是幕府的人,不但相貌俊俏,就連打賞下人都有慕定侯的神韻,闊綽!”
文影尷尬的笑了笑,敢情打賞是宮中慣例啊!連慕世爵那種蠻橫霸道的貴公子也不得不屈服在潛規則之下,那這些老奴豈不是傳說中的高收入人群,哎,隻可惜她卻是個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