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有再說話的平陽郡主在此刻嗤笑了一聲,朝後麵的府兵抬了抬手指,示意他們動手。
頃刻,眾府兵或是持刀或是拿劍,以黑雲壓境之勢而來,來勢洶洶。孟十三不動聲色地將傅生煙護在身後,神態變得凝重起來。不過多久,身穿盔甲衣胄的府兵們就圍了上來,裏三層外三層的,密不通風。
“小心些!”孟十三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微微低著頭對傅生煙說話,眼睛卻沒有離開那群蠢蠢欲動的府兵。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走在最前麵的府兵就持著一把大刀朝他的腦袋砍了下去。孟十三眼光一掃,正好對上那潑灑而下的刀光,耀得他睜不開眼。幸而他眼疾手快,先是一把扯開了傅生煙,將她掃到大刀傷及不到的地方,又旋身躲過了豎劈下來的刀刃。可即使他躲得很快,也依舊被刃口劃破了手臂,鮮血立時湧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孟十三!”傅生煙臉色一白,慌張地朝孟十三喊。
孟十三一心對付眼前的府兵,根本沒有功夫回頭看她,隻是搖著頭,喊了一句“我沒事”。說完就赤手空拳和那些府兵打了起來。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還要分神顧著身後的傅生煙,因此他馬上就處於下風。
傅荊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望著身處刀光劍影中的傅生煙,目光深沉得厲害。
倒是平陽郡主坐在紅馬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地麵上被圍困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還真是情比金堅啊!”
她微微傾身,取下掛在馬身上的一張大弓,張弦拉弓,鋒利的箭頭對準孟十三身後的傅生煙。想來是經常習射,動作熟練,幾乎沒有一點聲音,而傅荊此刻心如亂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平陽郡主在做些什麼。
一聲風鳴而過,箭起驚天,宛如長虹。
“生煙!”
“生煙!”
是孟十三和傅荊的聲音,他們都看到破風而來的箭矢,直直射向傅生煙,臉色一變,頃刻蒼白。
孟十三此刻滿心滿眼隻有那飛箭,完全不顧周圍的府兵,猛地向傅生煙撲了過去,將整片後背留給那些置他於死地的人。
傅生煙看著破風而來的箭矢,眼瞳驟縮,完全忘了應有的反應,呆呆怔怔地站在原地。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一股極大的力量將她撲倒,她隻感受到利箭刺穿了她的披風,射向後麵。
驚心動魄,有驚無險。
隻是他們剛剛躲過了利箭,卻又有把把長刀直逼而來。孟十三將傅生煙緊緊擁進懷裏,遮得嚴嚴實實,跟著刀風就勢一滾。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鋒利的白刃砍向了孟十三的大腿。是血肉撕裂的聲音,傅生煙想要去看,卻被孟十三蒙住了眼睛。他悶哼一聲,忍住劇烈的疼痛,爬了起來,同時也將傅生煙拉起,護在她的左邊。
傅生煙沒了左臂,他已經習慣站在她的左側,代替她的左手。
傅荊看著這場有驚無險的變故,他剛剛準備鬆一口氣,可下一刻又愣在原地。傅生煙的白色披風被鋒利的箭矢撕裂,空蕩蕩的左衣袖在空中飄了飄,像是一隻蒼白無力的旗幟。
“傅荊,你知道嗎?為了生煙玉,我沒了一隻手。”
傅生煙的聲音猶在耳邊,曆曆驚心。意外,他怎麼就真的會以為是意外呢?又或者,他其實心裏都清楚,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他並沒有失神太久,現實也不允許他失神太久,回過神後,他轉身對著平陽郡主吼道:“你在幹什麼?你答應過我不傷她的!”
“怎麼?你在質問我?”平陽郡主高高仰著頭,姿態高傲,“什麼養女義妹!你以為這些話能騙過我?你們什麼關係你心裏清楚!我平陽從不會留下一個時時刻刻威脅著自己的禍害在這世上!”
傅荊原本還因為怒氣顯得暗青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煞白。知道,原來她都知道。“可是……可是你若殺了她,這世上再沒有人找得到生煙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