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樓梯間。
鬱啟葉難得情緒失去控製,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袁青的臉上,若是沒扶住欄杆,他差點摔下去——
“你是個大人,你應該有最基本的成熟判斷!”他加重了聲線,如此都不足以顯示他內心到底有多憤怒。
袁青低著頭,腦袋這個時候都是懵的,感覺頭重腳輕似的。
他已經很久沒挨鬱啟葉的打了。
他之前也是反對林木兮的請求,可她哭著,一定要為那女孩的死討個公道,說,不然那女孩陰魂不會散……。
誰知道他在暗處掐著自己的大腿,讓疼痛清醒自己的大腦記住林木兮的囑咐和乞求,這才沒有衝出去。
他沒辦法,他要是不答應,林木兮也會找別人。
跟他攤明要配合,隻是因為她信任他。
他抱著她離開時,沒走多久,她要下來,他眼看著林木兮狠狠的把自己的手臂打向牆角,隻是怕傷殘不夠定罪。
狠,他第一次看到這麼小的身體裏,有這麼大的狠勁。
當時他的心裏隻有震撼,身體止不住的發顫。
作為一個大人,他打從心底裏敬佩這樣一個用盡手段達到自己目的的女孩。
鬱啟葉氣息粗重,看著袁青低著的頭,從心底生出一抹無奈之意。
“我要的是一條忠心的狗,現在這條狗已經不知道他的主子是誰了,那就沒有用了。”
鬱啟葉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還沒走倆步,隻聽身後一聲響動,是膝蓋打在地麵上的聲響。
鬱啟葉沒有任何遲疑,抬步離開。
病房。
林木兮這個精神狀態,讓人很是擔心,鬱誌儒和吳嬸都守在床邊,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鬱啟葉一身軍裝都還未來得及脫下,他解了解幾顆扣子,聲線有些低啞:
“都出去。”
鬱誌儒站起身來,有些不悅:“四哥,你嚇著她了。”
“出去。”鬱啟葉不耐重複。
鬱誌儒眉頭緊皺著,不想再讓,可吳嬸過來挽住他的胳膊,緩和出聲:
“七小姐喜歡吃甜的,你最知道她了,跟吳嬸出去轉一圈吧!”
鬱誌儒這才被拉走——
倆人一走,林木兮就把自己蒙進被子裏了。
鬱啟葉直接把被子抓起扔在床尾,穿著寬大病服卷縮著的林木兮趕緊挪了挪身子,想再去扯床尾的被子蓋過——
突然,鬱啟葉一把按住了她的脖頸,聲線夾在一絲怒意和薄涼:
“你說,你要是死了,那些人判的刑應該更重吧?用倆條性命毀了幾個人,幾個家庭一生,這對你來說,應該很值吧?”
鬱啟葉好似沒開玩笑,說話間,林木兮的臉已經漲紅,頸部窒息的威脅讓她瞳孔微張,下意識的張嘴大口大口想要呼吸……。
可她緊握著床單,硬是沒有掙紮。
鬱啟葉氣得胸膛一起一伏,卻偏偏對她滿滿的都是無可奈何。
他鬆手站直了腰身,側過身子,扶額調整自己的情緒。
林木兮揉了揉脖子坐起身來,氣息有些淩亂不穩:“他們欺軟怕硬,田甜給不了他們悔改,那我隻能教他們做人。”
“是。”鬱啟葉點了點頭:“你多能耐,你多有本事,明麵上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所以給他們下套設局,林木兮,你可真是好樣的啊!”
“陽光照不透人心的黑暗,以暴製暴你說是愚蠢,如果他們內心足夠幹淨,又怎麼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他這麼生氣憤怒,是在為她卑劣的手段感到可恥,為那些耽誤了人生腳步的學子們可惜嗎?
針芒相對,注定有一方退讓。
鬱啟葉看著林木兮,那臉頰上的淤青還十分明顯,他不知道,那病服下的身子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他生氣,氣她的愚蠢,氣她用這種自損八百的方式。
她若是想,大可跟他知會一聲,隻要求他,隻要是她所求,哪怕不合理……。
空氣突然沉默了下來,林木兮眸子顫了顫,遭受那種事情和場麵,心裏多少是酸酸的。
一雙淚眸看著正在氣頭上的鬱啟葉,細弱地說了一句:“七爺,身上疼。”
話音一落,那淚珠如豆,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鬱啟葉的心一下便化了,靠近了些,別過臉去,“以後,不許再瞞著我,有什麼事可以依靠我。”
林木兮把頭靠在鬱啟葉的懷裏,輕輕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