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付府之行本是走個過場,也好看看這樁案子到底怎麼個難辦法,哪裏想到還能查出這麼好玩的東西。
白樓側坐在車轅上,邊看著亙紀麟驅趕馬車,邊兀自沉思。
上輩子的習慣讓她在拿到一手案子之後必定要將其事情原委都給弄清了才罷,若是隻得其一不知其解,那非要叫她夜夜難眠不可。
亙紀麟自然知道白樓好奇,又見巡撫那瞻前顧後糾結不以的做派,最初對他在處理蕭培一事上雷厲風行架勢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本以為這回皇上是派了個清廉剛正的欽差大人沿路施壓,以匡扶天子岌岌可危的民意民心,哪裏想到時間一久,這軟骨的性子就暴露出來了。
也是,當時的蕭培不過是個新上任的四品官員,在這官場上尚未站穩腳跟,自然是要攀附與巡撫,何況巡撫身後乃是皇上坐鎮,底氣自然很足,做起事來自然果斷幹脆。
當時還覺得不錯,現在細細想來,恐怕還是授了皇上的命,這才有恃無恐。
蕭培先是中了狀元,又被長公主看上,前途不可限量,傲氣恐怕也不會少,因為就該找個人壓製些許,因此便派了巡撫過來,加上他和白樓從中添油加醋的裝點了一番,倒是讓蕭培惹怒了巡撫,換言之就是惹怒了皇上,因此降下聖旨,讓蕭培的妹妹白綺羅嫁給他。
思及此,亙紀麟側目瞧了眼緊挨著自己的少女,騰出一隻手摟緊了往自己這邊再靠了點,白樓顯然被這動作打斷了思路,用一種迷茫而又疑惑的眼神看向他,看似冰冷的麵龐透出幾分懵懂可愛,頓時讓亙紀麟心情大好,在她臉上吧唧印了一個口水印子。
白樓嘴角抽了抽,權當他腦子抽了,繼續低頭沉思,耳根卻有些微微泛紅——剛才想到哪了?哦對,付小姐……
亙紀麟一轉方向,將馬車驅往客棧,心中暗暗慶幸,父皇這一手看上去是提拔蕭培,畢竟一個他亙紀麟是個皇子,若是想門當戶對,不引人非議,勢必要給蕭培提官至三品以上,加上各種各樣看似皇恩浩蕩的打點零零種種多得不勝枚舉,可又有誰能猜到這其實不但不是給蕭培造勢,而是為了打壓?
白綺羅隻是蕭培名義上的妹妹,沒有血緣關係,她還是白府的小姐,雖然沒了府邸家業,但是名分擺在那裏。
父皇雖然遠在皇城,但布置在這邊的眼線卻半點不少,因而他即便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仍舊一裝裝了那麼多年。
父皇真的不知道蕭培那點利用義妹上位的小心思麼?
若是白綺羅真是他妹妹還好,可偏偏不是,若是就這樣嫁進了皇子府,任憑這半親不親的關係,到時候翻起臉來,那速度必須很快很銷魂。
然而問題又來了,好端端的作甚要扶起白綺羅?
白府不過是一介商賈之家,再怎麼富有也入不該能入了父皇的法眼,白綺羅女流之輩不說,就算是個能撐起家業的男子,眼觀者破敗的家產和為數不多的房地,想拿來充盈國庫都不夠塞牙縫,全都變賣成錢財千裏迢迢運到皇城,路費都能收去一大半,所以看上的肯定不是白府的錢財,那又是什麼呢?
想來想去,也隻能從那匹一開始就被父皇標榜看上的黃金窟下手了。
堆積黃金珠寶的南塢山,白綺羅手中標記路線的藏寶圖,血煞堂存有能開啟南塢山之門的機關匣子,還有流傳了幾十年,真假難辨的赭漓珠的故事,這一大串的連起來,還真是讓人不去猜忌都難。
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預先做了場戲將婚禮搞砸,而後帶著白樓逃了出來,不然順著這事情下去,還不知道要被怎麼整死呢。
亙紀麟平時沒心沒肺,不想管的事情懶得管,不願想的事情懶得想,隨心所欲的做自己的閑散王爺本就是這輩子的願望,更何況白樓也有這樣的念頭。
想到這,亙紀麟笑得越發開心,真好,媳婦兒和自己想法一樣,等著事情過去之後兩人就一塊去王府,暗裏可以做些小買賣,積攢了銀子遊山玩水,豈不是快活?
現在的亙紀麟還想著隻要自己盡量遠離那些官場上的歪歪道道,任憑如何那些人都不會算計到自己頭上,逍遙快活,獨善其身,卻忘了他自己也是個皇子,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有人忘了他,就算他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不會放過他,而這些都是後話了。
萬裏之外,皇城。
三年一度的大選在鑼鼓喧天中展開,此時的皇城滿街巷道裏都時喜慶。
沿街的富貴轎子一架架抬進城中,街道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人各扭著腰肢,雖然入城競選是沒指望了,可這會兒那麼多有錢有勢的官爺都進了城,若是被哪個看上待會家,那也是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此一來,皇上的大選倒是成了年輕男女們擇偶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