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驚蟄這日,天氣乍暖還寒時候,依照風俗,要祭白虎、打小人。
姬樁一早命人打掃各處院落,房屋四角邊落放清香、艾草熏著,寓意驅趕黴運。又叫廚房宰了一頭肥豬,準備了豬血,等一會祭拜用的。
這種活動所有人都要到場,被姬樁禁足養病多日的顧容氏,也被碧竹扶著到正院廳堂上坐著。
原是姬樁每日必親自伺候顧容氏服藥進補,往往一呆就是一上午,有時趕上複發嚴重,更是衣不解帶榻前侍疾。顧容氏即便心裏對她還有氣,也早就煙消雲散,反而因為姬樁這一舉動,母女關係拉近了不少。
顧容氏叫站在堂口主持的姬樁過來,把手套子給她戴上,“這陣雖暖和不少,還是有點涼。”
姬樁卻把手套子摘下來,戴回到顧容氏手上,“女兒不冷,等父親繪製好白老虎,祭祀就開始。還是母親該多多保重才是。”
顧容氏便不再退讓,點頭道:“那叫碧竹拿個手爐過來。”
姬樁掀眸掃了一眼碧竹,看她誠惶誠恐的,這些時日放在眼皮下盯著起了作用。估算著鶯歌那邊的消息,到時再找個忠心能幹的丫頭伺候奶奶,姬樁這般盤算著,顧仙懋遠遠走了過來。
顧仙懋一直虔心向佛,性子也溫潤慈善。這點,和過去的縣主可是差的太多,聽說是隨了早逝的駙馬。用縣主的話說,就是個好說話、和事佬。
姬樁不由得顰眉而起,扶著顧容氏到堂口,“給父親請安,給……舅舅請安。”
離顧仙懋有半步之餘,站著的正是身上還穿著公服的容桓。
姬樁心下不悅,在文國公府已是把他得罪,今天又來這兒是做什麼?
顧容氏也微微一驚,向顧仙懋道福後,拉過容桓到跟前,“桓哥兒怎麼來了?也不通報一聲。”
容桓瞥了眼姬樁,眼角眉梢隱隱含笑,落落大方做了個揖道:“堂姐安!我聽說您病了多日,卻不曾前來,實在罪過。今兒正好休沐,才得空看望,隻是來得早,便沒讓下人通報,直接去了姐夫那裏。”
顧仙懋把繪製好的白老虎遞給姬樁,引容桓到庭院走,“比部繁忙啊,子猛(容桓字)是過家門而不入,直接從公房過來的。”
顧容氏又仔細打量了容桓,麵色有些疲憊,神情卻精神十足,又見他隻穿公服,不禁嗔道:“桓哥兒也是,這麼著急做甚,姐姐病都好了大半了,還是你要多休息。”又招呼侯在一旁的容桓小廝,“你這奴才是怎麼當的?還不速回國公府把四爺的衣服送來。”
容桓隨手打發了小廝,跟顧容氏說:“堂姐且安心,我來時已在姐夫那裏睡了一會,如今見到堂姐大好,想必是外甥女照顧得好。”
顧容氏從文國公府回來後便一直禁足,這麼些日子來除了生氣消氣,也覺著和國公府結親是不太可能了。今日是驚蟄,家家戶戶要祭拜,沒想到容桓不僅親自登門,視線還總掃向姬樁,可能結親的事還是有譜的,當下便頻頻向姬樁遞眼色,讓她會來點事。
姬樁仍淑靜端慧,從見麵時請安後再無話。容桓想到那日/她在自己手上紮了個眼孔,也約莫是這個模樣,卻牙尖嘴利,便笑道:“其實我今日來除了是看望堂姐,也是來邀外甥女一道去西山打小人的,隻是不巧,她還要主持祭祀。”
語氣十足可惜,連麵上也做足了全套,顧容氏眼看姬樁交代下人做事,不曾回一下頭,自己心裏急的跟什麼似的。剛要有所動作,顧仙懋在一旁淡淡開口,“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