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樁看那滿目春光,牡丹盛開,遊走在小石路間,衣袂翩翩。容蓉調好了琴,一曲詠春,悠悠傳來。
姬樁到花叢間折了支牡丹,把玩著撕了片花瓣,拈在額間:
“遲開都為讓群芳,貴地栽成對玉堂。
紅豔嫋煙疑欲語,素華映月隻聞香。
剪裁偏得東風意,淡薄似乎矜西子妝。
雅稱花中為首冠,年年長占斷春光。”
她的獻藝是首詩,這算不得什麼新意。隻是眾人被她那拂動的額發和花瓣點綴的美目所吸引,有心人聯想到剛才馮雅詩的畫,分明了幾分。
這還沒完。
姬樁叫宮女拿來絲帕、瓷碗、小杵和毛筆,就見她把手中的牡丹放入瓷碗裏,先用小杵稻穗了,再放入絲帕裏用力擰。這擠出來的汁液眼色鮮豔,又被她沾上毛筆,勻勻地點在容蓉左腮,畫了朵牡丹。
貴女們都被這一幕驚到,想不到姬樁把女兒家閨中玩的拿到眾人麵前來,坐在上首的太子妃便麵色不善。
李承恪雙眸含笑,問:“姬樁此番為何意?”
姬樁不慌不忙道:“此乃點春。教習女經的師傅曾說,春神最愛美,頌她便要打扮一番,這就是由來了。”
李承賢插嘴,“實在是妙哉!妙哉!諸位請看那文國公府的小姐,這一筆下去實乃定睛之作,卻不知這點春,男子可行?”
姬樁笑了笑,“王爺也要試?那可是頭一遭。”
太子妃終於忍不住嗬斥姬樁,“還不快住嘴!成何體統。”
“明蘭,”李承恪輕聲道,對太子妃斥責姬樁有些不滿,“點春的習俗由來已久,今日卻是頭一次見……馬公公!”
“奴才在。”
“就把那魏紫賞給顧氏罷。”
馬公公得了令,端來姬樁剛剛摘的那盆魏紫,遞向姬樁。
姬樁抱住花盆,春光裏,人麵牡丹相映紅。
李承恪看了看,又對容蓉說:“已經有朵牡丹了,就別簪其他花了。”
馬公公聽罷,回頭吩咐高士幾句,不一會就見他端著根金色雕成的楸木簪。
“戴這個吧。”李承恪揮揮手,賞了容蓉。
容蓉本對姬樁在自己臉上點春很不滿,卻不想她真的神來之筆,心裏激動的,一張俏麗臉上染上酡紅。接過楸木簪,抱著琴,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臣女姬樁/容蓉謝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兩人告退,到湖邊,容蓉感謝姬樁,“多虧了您,幫了蓉兒一個大忙。”
姬樁瞧她手中那根簪子做的精細,點頭道:“如此,也是圓滿了。”
容蓉往前靠近兩步,俏皮和善的臉突然沉了下來,一把拽住姬樁死勁一推,一麵大聲喊著:“表姐!表姐!”
姬樁嫋娜的身段晃了晃,纖手虛空握了握,容蓉隻來得及撕下她一段帔子,她已然掉入湖裏。
容蓉一臉驚慌失色,半個身子向前探,突然被人從後麵抱住。她還來不及反應,又聽噗通一聲,一道身影潛入水中,動作敏捷地遊向姬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