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請報上說若不是撤離的及時,損失會翻倍的說法,謝神策心中頓時湧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不是說突然襲擊麼?
不是說措手不及麼?
不是說死守之下被破城的麼?
那這個及時撤離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及時撤離的話,那就說明之前是有時間來準備的,之前若是有時間準備,又怎麼能稱得上是措手不及呢?
謝神策知道,在有些時候,軍情是可以這樣寫的,甚至是為了引起重視,故意誇大一部分事實都是被允許的。
但並不代表可以誤傳啊!
有準備時間就不會被打的措手不及,至少有撤離城中大部分的人世間,送出一兩封戰報是可以的吧?這時有個時間差的......為什麼?
司馬弼有問題。
謝神策的直覺告訴他,司馬弼有問題。
之所以是司馬弼有問題而不是郭費或者羽花亭等北方軍將領,是因為謝神策知道像司馬弼這樣的人,經營二十餘年的大本營,是不會出現違背他命令的事的。謝衣是西北軍大帥,隻是遙領而已,西北難道有人敢對謝衣不敬嗎?西北大大小小的將軍,有誰敢對謝衣陽奉陰違?有誰敢不聽謝衣的軍令?
司馬弼的西北軍隻會比西北更潑油不進,隻會比西北更鐵板一塊。
如果說郭費或者是羽花亭有問題的話,那也隻能說明最終還是司馬弼有問題。
謝神策現在明白了晉帝要他北上的原因。
不是之前以為的輔助太子,而是監督司馬弼。
或者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監視。
謝神策越發覺得讓賀若缺過來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這種事情,怎麼能少的了這種級別的雙花紅棍呢?
況且......這次帶著兩萬精銳幽州鐵騎的,可是人稱天下第一勇士的慕容城。
謝神策覺得這樣的猛人,若是收不了他當小弟,那是一定要殺掉的。而謝神策自己,在正麵交鋒的戰陣上,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臨近冀州,謝神策發現南下的難民多了起來。隻是因為北方目前還守得住,所以難民也還並不如何的困難,大多數人都是從定州過來的,謝神策差人去問了,也有少數是從河間來的。
“北方的戰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啊......”
謝神策一行兩百餘騎正從官道上慢慢的走著,路邊上以及田野上,到處都是拖家帶口的人,見到這一隊衣甲鮮明的人都紛紛讓路,低頭行禮。謝神策一眼望去,還有不少的冀州軍卒在驅趕人群或是維持秩序。
這不是破關之後的逃難,隻是為防萬一避禍,所以大多數人雖然風塵仆仆,但是精神狀態還算好,對於朝廷將來一定能收複失地也抱著極為樂觀的態度。謝神策也仔細的聽了有些人的談話,這些人的言辭之中,對司馬弼的能力還是抱有不小的信心的。
此時的晉州,正在大戰之中。
晉軍已經是一天之中第三次打退幽州軍的進攻了,現在晉軍站著的一段城牆,是他們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第三次搶回的。如今負責守衛城牆的,是從定州潰退下來的定州軍。
就在半個月前,一支三萬人規模的燕軍突然出現在了定州城下,雖然在前一天定州城按照郭費的命令加強了防衛,準備了一些守城器械,但是麵對擁有大量輔兵以及攻城器械的燕軍,定州軍在進行了三天的頑強抵抗之後,終於棄城逃跑了。
現在站在晉州城頭上的一些士兵還記得那天的情景。數十架投石車呈扇形向城牆靠攏,然後巨大的石彈便從天上呼嘯著降落,第一輪許多石彈都砸偏了,然而經過幾輪校正之後,城牆就變得不安全了,雖然晉軍守城利器——八牛弩破壞了將近半數的投石車,但是在超大遠型投石車的持續轟炸下,城牆還是沒能保住,在第二天就被砸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此後源源不斷的步兵以及幽州鐵騎向著定州城發起了衝鋒,在城牆豁口上堆起了將近一人高的屍體之後,終於衝入了城內。在第三天,燕軍便攻破了內城。經過整整一天的白刃戰之後,定州城失陷。
定州失陷之後,郭費便帶著剩下的數千人以極快的速度,逃回了晉州,然後在晉州據河死守,擺開了死戰不退的防禦姿態。
而在最近的七八天之中,先是沿河的防線被攻破,後來又不知道燕軍用了什麼法子將剩下的近四十輛投石機運過了河,進而對晉州城發動了最猛烈的進攻。
燕國人投石車的射程以及準確度方麵顯然不如晉國,在最初的遠程攻擊為主的交戰中,晉州城內安置的十餘輛大型投石機發揮了作用,直接將對方的幾輛最大型的投石機砸的粉碎。但是由於燕軍在數量上有著巨大的優勢,以及拆除了定州城一段城牆之後配備了充足的石彈,晉州城內的投石機很快的成為了靶子,最終也被摧毀。
之後晉軍雖然用強大的守城弩盡數摧毀了對方的投石機,但是晉州城的城牆也被打出了好幾段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