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烈酒暖心(1 / 3)

炎炎夏日,陽光將石板地麵烤的滾燙,知了在樹上拚了老命的嘶啞鳴叫,樹葉懨懨的,就像躲在家中院子水井旁的漢子。

婆娘在抱怨,抱怨漢子許久沒有出活,家裏就要揭不開鍋了,漢子不理不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井裏舀一瓢水,然後照頭澆下。

抹了把臉上的水珠,聽著婆娘的碎碎念,漢子心裏漸漸煩躁。

他不是不知道婆娘為了這個家,為了邊習武便上書塾的兒子省吃儉用甚是辛苦,足當得上持家有道,要是擱在以往,漢子或許會好言相勸兩句,但此時他沒心情。

講武堂辦得好啊,讓他們這些隻知道拚身體血汗的人也有了出頭之日,很多街坊都歡欣鼓舞。然而歡喜過後,一個新問題就擺在眼前了——進講武堂要習武也要讀書,這都要收錢的。以前隻要交一份,現在要交兩份。是以負擔重了很多。

而你以為除了學費就沒有別的了麼?書本費、雜費、筆墨費還有孝敬師長的儀錢,那樣不是叮當響的?而其中最讓人頭疼的,就是儀錢了。送的多少、時間地點、何種方式、何人出麵,都是學問,足夠他們這些體力活漢子撓破腦袋。

想到這裏,漢子癟了癟嘴。娘希匹的當初提督大人殺貪官的時候,怎麼沒將這些有錢有勢人家的狗頭軍師也一並做了?

當然,漢子心頭所想的提督大人,是指上任提督大人,謝家的那位小侯爺。在晉都人眼中,提督大人之所以就是謝神策的代名詞,不光是因為小侯爺為他們奉獻了好多年的茶餘飯後談資,更因為小侯爺在位的時候,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貪官汙吏少了很多,貪贓枉法的幾乎絕跡。現在的這一位,就要不如。

婆娘還在咕噥,漢子惱火的又澆了一瓢水,心裏罵道你特娘的女人知道個球,西城郊要改造是不假,但活兒是我們想停就停的麼?那是新任京都府尹那東西幹的好事。活兒都包給了留下城的鄒家,我們幹個屁。

嘁,誰不知道府尹大人與鄒家是姻親?

哎,這西城郊要改造,往日可就再沒有打牙祭的便宜處了。楊府尹幹的唯一一件深得人心的大工程,就要走到盡頭啦。

咦,說起來,楊府尹雖然這幾年沒幹什麼好事,但貌似也沒幹壞事,可是這新府尹上台之後,就幹了一連串的醃臢事。

漢子歎了口氣,然後將毛巾打濕,躺椅放平,躺好之後蓋在頭上,昏昏沉沉睡去。

晉都這些時間發生了不少大事。先是鴻臚寺的任少卿被罷免,然後被流放,終生不予錄用。接下來就是幾乎要將京都府寶座坐穿的楊三棗楊府尹,終於屁股離板凳了——他被調去太原府當別駕。

任少卿的流放,據說是因為身為鴻臚寺主官之一的他因為不當的言辭破壞了大晉國與某些國家的關係。然而說到底,還是有人借題發揮。

不提任少卿多年老為官大功沒有大錯也無,根本不會犯這種常識性錯誤,單是說錯了話就被流兩千裏,也確實重了。

豈止是重了!簡直就是往死裏逼。

不排除一些官場上的過節與陰穢,一些人從這件事上嗅出了些什麼,於是這段時間的早朝上,幾乎每位朱紫公侯的臉上,都有文章。

如果說任少卿的“落馬”是暗地裏的一次試探或者挑戰,那麼楊三棗被調任太原府別駕,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

——這個挑戰打臉的對象,無疑就是謝家。

楊三棗看似走了一條中央到地方出任方麵,再由地方實實在在達於中樞的路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實恰恰相反——有人想要整死楊三棗。誰都知道,當年在太原府,還是緹騎司提督的小侯爺謝神策,一口氣將陽泉四姓的保守勢力屠了個幹淨,隨後強硬破除了地方抵抗集團,謝家與山西道的梁子,就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