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蜃洲火車站的時候,蒲映東才知道自己的確是太盲目衝動了。
因為火車途中晚點,到達蜃洲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拖著行李箱夾在出站的擁擠人流中,茫然地打量著身邊挨挨擠擠的,扛著大化肥袋提著劣質大行李包的農民工,心裏問自己我怎麼來這個城市了?
蜃洲是農民工這些廉價勞動力聚集生存的地方,我能找到一份糊口的事做嗎?
他以前沒有來過蜃洲,隻是經常聽說和在書上看到,沒有實際認識,心裏疑惑不定。
來時在火車上他想的是到蜃洲找一分輕鬆點的工作,不求掙錢多,夠養活自己就行,邊工作邊學習全力準備考研。
出來到了廣場上,他看著暮色中行色匆匆的人們各自去往自己的方向,心裏更加茫然了,去哪兒?晚上住哪裏?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出站口外的廣場上,打量著這座陌生的城市,心裏想著該怎麼辦。
在他茫然失神的時候,他右後側一個瘦高個青年快步走上來,腳下突然打了個磕絆,撞到他右胳膊上。
他身材高大,被瘦高個青年撞了一下腳下也沒挪步,也隻是身體歪了一下。
沒等他說什麼,瘦高個青年已經站穩了身體,轉過身來滿臉堆笑地對他說:“先生,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蒲映東大度地說:“沒關係。”
瘦高個青年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來蜃洲出差吧?”
蒲映東不想和他解釋,說:“對,出差。”
瘦高個青年從褲口袋裏摸出煙來,遞給蒲映東一支,又問:“哪裏人?”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難得有人這樣熱情,蒲映東接過煙,笑道:“雲緲邊湖的,我們那裏很多人來蜃洲打工。”
感覺左手拖著的行李箱微微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緊了緊手,把行李箱往身邊稍稍拉了一下,也沒有在意,又問道,“你哪兒人?”
瘦高個青年說:“我西貴的,來蜃洲幾年了。你年齡看著不大啊,參加工作這麼早?”
“對,今年畢業,剛參加工作。”
“真羨慕你們,有文憑有知識,本事大,工作輕鬆還賺錢多!我是初中畢業的,隻能進廠子做工,一個月幾百塊錢,每天從早上八點幹到晚上十點多,十幾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好了,我有事先走了,再見!”
“再見!”蒲映東目送瘦高個青年坐上公交車離開,竟有些不舍。直到公交車轉一個彎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拖著行李箱想去對麵一家招待所住宿。
一邊報攤上的老頭喊道:“小夥子,偷你東西了,行李箱子!”
蒲映東心裏裝著事,聽老頭喊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連忙去看行李箱。
他的行李箱是牛津布的,箱蓋布上部中間位置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裏麵的衣服。
他心裏一驚,迅速放倒箱子,急急忙忙打開拉鏈密碼鎖拉開拉鏈查看。臨下火車前他把錢包放進了行李箱最上麵一層,錢包裏裝著金國勇給他的兩千元錢和攢下來的工資獎金,一共四千多元。
錢包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他焦急地把行李箱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還是沒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