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呢?”
白九蓮一聽孔笙這般講,自個兒便是不樂意了,雖然此刻夜黑風高的,可不也正是如此夜黑風高的,下手沒個準頭什麼的,說不得這般一下手,眼前這羞辱她的男人立馬便陳屍此處了,白九蓮一麵意|淫著,目露凶光的看著站在門內的孔笙。
“在下的意思是先生你心靈真美,白九蓮一時口誤,一時口誤。”
孔笙本還是有幾分窘迫的,畢竟白九蓮從未如此迫切的想過要這樣一句評價她的話,誰成想他竟是脫口而出,說了這樣一句“你屁|股真美”這樣混賬的話來,真的是叫人汗顏。
“再有下次,你就會像這根頭發一樣!”
白九蓮從來都是沒什麼武力的人,平素仗著腳下輕功不錯,也多次逃難於危險之中,卻還從未威脅過旁人,話本子之中通常都是要用些什麼石頭啊板凳啊做犧牲,用一手刀劈了石頭、一腳踏碎板凳來證明自個兒的武力,但是一時之間甚是倉促,白九蓮也找不著什麼軟趴趴的石頭和鋸斷了再黏上的板凳來證明一下自己其實還是有習武的潛力的,隻好拔了孔笙的一根頭發,繞在另外一隻手上,再狠狠的一扯。
此刻夜黑風高,燈籠四搖,便是眼力再好,孔笙也是看不清白九蓮手上的那根頭發絲是斷了還是沒斷淡定,隻是在黑暗中淺笑著,若是能夠抬手摸摸白九蓮的腦袋,那是再好不過了,當然,若是不能夠摸到,也是認命了。
“不敢不敢,不會再有下次了。”
孔笙輕笑著說道,笑意不敢袒露的太過分,隻將自個兒的身子半倚在破舊的門前,做千恩萬謝的模樣,求她快走,不然孔笙隻怕是忍不住自個兒會在她大笑出聲。
“知道就好。”
白九蓮聽了孔笙這般奉承的話,紅著臉往自個兒房間去,一時之間,竟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我這是怎麼了?是這樣想被調戲?”
到後半夜,白九蓮依舊是睡不著,索性是坐了起來,想著孔笙的模樣。
孔笙長得不差,若是少女懷春,那便是再尋常不過了,可是白九蓮,雖然她也不記得自個兒到底是有多大了,但是她好歹是過了那十四歲的豆蔻年華,便是她十四歲的時候……
如此一想,她竟是想不起來自個兒十四歲的時候究竟是在做些什麼,隻依稀記得,那築起的高台,還有那陣陣絲弦管竹之聲,還有那一聲一聲的低喚。
她叫小白,白九蓮這名字,起因是那年曲院聽荷之中開了九朵蓮花,至於現在誆騙旁人說她姓許,叫旁人尊稱她一句先生,這緣由卻也是簡單,隻是白九蓮這名字似乎到處都能夠聽到有人念叨著,雖然她確乎是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大家也都隻知道白九蓮這個名字,而不知道這其中的故事,但拿出來一念,卻也知道,原來那傳聞中的白九蓮,竟是長了個這般模樣。
想想每日裏被人當珍稀動物圍觀,也是害怕。
白九蓮垂著眼瞼,如此想到。
如此一想,睡意似乎便找著了回家的路了。
這一夜白九蓮沒有做夢,第二日醒的也早,她醒來的時候天外還沒有亮,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是有一輪紅日在遠方,很是費力的爬出山坳——白九蓮杵在房門前站了良久,晨起的露珠沾濕了她的衣襟,那天邊初起的紅日才緩緩爬上山,似乎是才睡醒一般,一點熱度都沒有,照在白九蓮身上,隻有種暖洋洋的感覺,叫她全身一暢,不似中午的烈日那般烤的人悶得慌,也不似逢魔時分的夕陽照得人臉上發紅,隻是有種暖洋洋的感覺,那是對夜裏久久不睡隻為等待這樣一場日出的人的最好的饋贈。
白九蓮拂去自個兒衣襟上還沒有融入布料的露珠,露珠在她手上濕潤,化作一片濕意,她正要有感而發的說兩句,便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那聲音輕微,客棧之中隻有四個人,大堂的門還沒有打開,定不是老掌櫃的和秋卉,不是老掌櫃的和秋卉,那便隻有孔笙這廝了,她抬了抬壓著露珠的睫毛,望向樓梯口。
隻見樓梯口有人正裝作看天看地看花看草的模樣,總之是沒有看白九蓮的。
“你還在那裏幹站著幹什麼?還不自個兒上來?”
白九蓮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許是清晨霧重,又許是孔笙不以為意,總之他是真的順著那老舊但還算是堅固的樓梯上來了,站在樓梯口上邊,樓梯口又是小,他與白九蓮靠的很近,近的有點過分的近,白九蓮有些小心翼翼的退後了一步。